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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停留在白皙乾淨的喉結前一分處!
蔡昭額頭沁汗,握住刀柄的右手緊繃如弓弦, 只差一分, 她就能割開對方修長的脖頸。
年輕的男人單手撐在床榻上, 身著飄薄雪白的長長寢衣,壁壘分明的結實胸膛若隱若現。
他微笑又無辜的看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蔡昭瞪眼, 恨不得用目光戳死這貨算了!
慕清晏鬱郁的垂首,「我睡不著。」
「睡不著可以去讀書練功再不然跳大神好了!你來我屋裡做什麼!」蔡昭氣的不行。
慕清晏正色:「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可以對天發誓, 絕未碰及你身上一分一毫。」
蔡昭放下艷陽刀,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根據床榻上的壓痕可知他適才是側躺在床榻邊緣的,而蔡昭則是向里平躺,兩人之間至少還差了一掌距離。
當然,也是因為魔教的床榻都比較大。
「我夙夜難眠,想找你說說話。看你睡的香甜,也不好意思叫醒你,只好躺在一旁等你自己醒了。」慕清晏一派正直。
「你這說的是人話麼!」蔡昭差點要無語問天,「跟你相比,死在我姑姑手裡的那些登徒子採花賊都顯得冤枉了!」
慕清晏忽然湊近,溫熱的氣息噴在女孩面上,「你看了那麼多話本子,應該知道登徒子採花賊半夜潛入姑娘閨房,不會只躺在一旁看著吧。」
蔡昭臉都紅了,差點又要舉刀,「你給我離開些!」——她想看來著,結果沒翻幾頁就被沒收了,那間『內容豐富』的書鋪還被封了,嗚嗚嗚。
慕清晏翻身躺下,躺下前還將自己的枕頭放正,同時將蔡昭的枕頭往裡推去些。
蔡昭視線直直向下,眼睛瞪大:「……你居然還帶著枕頭來。」
「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我絕無不軌之心。」慕清晏側臥看她。
蔡昭木然:「哦,何以見得。」
「打算行不軌之事的話,只需要一個枕頭。」
蔡昭:……
「父親跟我說過要潔身自好,不可放蕩自侮。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亂來的。你躺下來陪我說說話罷。」慕清晏翻身平躺,神情平靜。
蔡昭緩緩松下緊繃的肩頭。
慕清晏盯看了一會兒帳頂,忽然認真道:「剛才我說的不對,有些情形下,行不軌之事時需要多一個枕頭墊在……」
蔡昭飛快撲過去捂住他的嘴:「打住,就此打住!我深信令尊的操守與為人,不要再提枕頭了!」
她拖著被子躺了下去,「想說什麼就說罷。」
——其實她也察覺今夜青年的氣息清冷悵然,不帶一點灼熱緊繃,的確是滿腹心事的。
帳內靜默,良久後慕清晏才道:「忽然想不到說什麼了,昭昭先說吧。」
蔡昭內心槽多無口——為啥讓她說,又不是她半夜睡不著要找人說話的。
「……對了,傍晚時分我見到上官壇主的那三位心肝婢女了,就是鶯鶯燕燕和紅紅。」她朝外方側臥,「四人抱頭痛哭,口口聲聲說要此生不離,游觀月和連十三在旁看的直抽眼皮,哈哈哈哈,真是比戲文還熱鬧。」
慕清晏笑笑,沒說話。
「不過說句良心話,那三位姑娘的確美貌,春蘭秋菊,我見猶憐。」蔡昭思緒猶如脫韁野馬,「都說我那師母素蓮夫人是武林第一美人,不過我姑姑說我娘也很好看,並不比素蓮夫人差多少。只是我娘牙尖嘴利,一見別的男子就鼻孔朝天,實在煞風景。」
「為何令堂見到旁的男子就鼻孔朝天?」慕清晏問道。
「因為我姑姑啊。」蔡昭道,「我姑姑又溫柔又爽朗又天下無敵無所不能,我娘跟在姑姑身旁,天下男子在她眼中自然都不值一提了。」
「那令堂後來是怎麼嫁給令尊的?」慕清晏起了興致。
蔡昭蹙起小小的眉頭,「據說是最後幾年,嗯,就是我姑姑擊殺聶恆城前的一兩年,她忽然很忙,顧不上我娘了。我娘疑心她在外面有了別的可心的妹妹,於是就哭哭啼啼的拖著我爹去捉姦…啊不是,是去想看我姑姑究竟在幹什麼…」
慕清晏忍笑:「蔡女俠在做什麼。」
「其實沒什麼,就是在四處尋找克制聶恆城的法子。最後發現除了硬碰硬,別無他法。」蔡昭不無嘆息。
「那段日子裡,我爹娘兩人東走西逛形影不離,鬧出了不知多少笑話。一個是急驚風,一個是慢郎中,一個要向西,一個覺得向東更穩妥,一個要喝酒,一個只肯給溫水。同一座匪寨闖錯了三回——據說那寨主都給氣哭了,最後剁了兩根手指發毒誓,率眾下山從良了。」
慕清晏笑出聲:「令尊令堂如今瞧著十分恩愛,沒想到,沒想到……」
「不只是你,誰都沒想到。後來我爹娘說要成親時,我師父差點一頭磕到井裡去。只有我姑姑覺得好,她說『小楓和小春都是良善質樸的好孩子,做夫妻的,心性相投比什麼都要緊,他們將來會越過越好的』。」
蔡昭愈說愈起勁,「我也偷偷去看過你娘了,唉,說了怕你不高興,不過你娘長的真好看啊,素蓮夫人在她面前都遜色幾分了。呵呵,聶恆城那老賊可真下血本!欸,等一下,聶老賊美色當前不為所動,不會和他侄子一樣是個斷袖吧!」
提及生母,慕清晏本來神情有些陰沉,聽到最後一句時又忍不住笑:「這倒沒有。聶恆城雖然一生未婚,但於私德上立身甚正,從無什麼污七八糟的傳聞。據說他年輕時有過一位相好的姑娘,那姑娘後來不知是死了還是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