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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李元敏大為讚賞,適才的衝動過去,他已意識到若是硬拼,自己這些人都不夠魔教塞牙縫的,但又不能在聲勢上落了下風,想想也是為難。蔡昭言語理直氣壯,但又暗暗扯出對慕清晏有恩的常氏,便給彼此留了餘地。
於是他道:「小蔡師侄說的對,我們北宸與貴教本就勢不兩立,多說無益,慕教主自己看著辦吧!」
慕清晏並不答話,陰鷙的目光一掃,短促的冷笑一聲,轉身便走,游觀月等人隨即跟上。
待魔教眾人走乾淨後,李元敏才鬆了口氣,轉身抱拳道:「我忝為長輩,居然還不如昭昭師侄有膽有識,言語妥當,唉,真是慚愧。」
戚凌波咬著嘴唇:「言語妥當麼,我看不見得吧。七師妹適才未免太示弱了,我看他們才十來個人,我們有幾十個,何必怕他們!」
蔡昭心知戚凌波為人就是這樣,不見得多麼歹毒,只見不得同齡女孩比自己風光。
當初兩女一見面,她就酸蔡昭相貌家世不輸自己,其後酸蔡昭更得戚雲柯的疼愛,之後又酸野狗都嫌的『常寧』居然與她合得來,現下聽了李元敏稱讚蔡昭,於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下小蔡姑娘的脾氣也臭的很,當場翻臉就道:「反正我打不過那姓慕的,凌波師姐不要只有嘴把式,你行你上啊!」
「你……!」戚凌波氣急。
蔡昭一點不慣著她:「我姑姑說過,讓別人去衝鋒陷陣拼老命時,喊『跟我上』的是真英雄,喊『給我上』都是假豪傑。凌波師姐嘴上說的好聽,真打起來還不是躲在後面,讓我和師兄們上!」
這話太難聽了,戚凌波被氣出眼淚,哭道:「當初在宗門中,那冒牌常寧誰都不待見,只有你與他要好,難怪你如今天地不怕,這是打量魔教教主不會對你怎麼樣呢。我不比師妹你有底氣,我這就去找魔教拼命,便是死在外頭也不受你的氣……」
戴風馳心疼不已,一面掏帕子給戚凌波,一面維護道:「七師妹你有沒有禮數,凌波畢竟比你居長,你對師姐怎能如此無禮!」
宋郁之上前一步,淡淡道:「要不是當初你們一徑的欺凌,師父也不會託付昭昭照看那冒牌常寧,到了今日這地步,你們有何可說嘴的。我看昭昭師妹一點沒說錯,風口浪尖時沒出頭,風平浪靜後也不必出來充好漢。」
見未婚夫絲毫不維護自己,戚凌波哭的更厲害了。
青闕宗內部爭執,李元敏也不好插手。最後只有素不愛管閒事的丁卓與膽小的樊興家出來打圓場——
「師兄師姐們別吵了,這裡是常氏墳冢啊!」
「你們要是再吵,回頭我就告訴師父去。」
回到山下武安城時夜色已深,李元敏好不容易敲開城門,但各處店鋪均已關門。李元敏便讓青闕宗弟子在一處茶鋪稍事盤桓,自己領弟子去找落腳之處。
樊興家捧著熱茶碗湊到蔡昭身旁:「以前凌波師姐找麻煩,你不是都笑笑過去了麼,怎麼今日一句都不讓,倒叫太初觀弟子瞧了笑話。」
他說這話時,旁邊幾位弟子雖未附和,但目中流露都是這個意思。戚凌波刁蠻任性了十幾年,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忍讓,之前蔡昭也從不與之計較的。明明平常笑一笑就能過去的事,今日蔡昭卻一寸都不肯讓,被太初觀看了場大戲。
蔡昭秀目一瞪:「我是她親娘嗎,非要時時讓著她,她還比我大一歲呢!」她不願再囉嗦,撂下一句『我到街上逛逛透透氣,待會兒回來』。
宋郁之剛剛起身要攔住,就見小姑娘轉身走入茫茫夜色之中,他留在原處發怔。
四周更深露重,雞犬之聲相聞,蔡昭重重踏在青石板路上,心想果然是疏不間親,自己平日為人再和善,也抵不過自小在宗門長大的戚凌波在眾弟子心中的分量。一時不計較,就會被要求一直不計較,真是太可氣了。
她胸口憋悶,猶如一口壓住了蓋子不停翻滾的沸水鍋,滿心憤懣的拼命踩步。
一路低頭亂走,不知過了多久,她一頭撞進一堵氣息熟悉的堅硬胸膛上——她抬頭一看,這人臉上陰雲密布,平白壞了一副好皮相,不是那害人不淺的畫皮妖又是誰?!
「你這……」蔡昭火氣上涌,雙手叉腰正要開罵。
誰知那畫皮妖似乎比她還生氣,搶先罵道:「你的良心給狗吃了,居然還有臉來見我!」
蔡昭:???
蔡昭出離憤怒了,一聲不吭轉頭就走。
慕清晏盯著的她的背影,怒道:「你要是敢走,我這就去找宋郁之『切磋』!」
蔡昭幾乎跳著腳的轉回來:「你這妖怪又發什麼毛病!」
慕清晏氣到冷笑:「好好好,你好的很!我若不把宋郁之打成人頭狗腦我就不姓慕!」說著抬腳就要走。
「有話好好說,你不要沒事找事!」蔡昭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拼命往後拖拽。
「我沒事找事?!」慕清晏反手捏住女孩的肩頭,白皙的面龐抽搐出猙獰來,「你先是當面裝不認識我,我低聲下氣來尋你,你扭頭就走。如今我一提宋郁之,你就立時換了副嘴臉——你是想氣死我麼?!」
「你拿鏡子照照自己,你什麼時候低聲下氣過了?你趾高氣揚的像是來跟我討債的!」蔡昭肩頭生疼,幾乎氣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