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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臻氣海一陣翻湧,往事歷歷在目,錐心刻骨之痛猶如山洪襲上心頭。
蔡昭抓住這個破綻,舉刀劈開劍鋒,左掌啪的一記擊中周致臻胸口膻中穴。
周致臻心力交瘁,仆的噴出一口紫黑色的血,虛弱的靠牆坐倒在地上,心中一片混亂,只是翻來覆去的想著——當自己一次次讓平殊妹妹失望時,她當時是什麼心情,是不是也像自己察覺慕正揚的存在時那麼傷心落寞?
周遭的轟鳴逐漸停止,所有的暴雨雷霆全部引燃完了。
因為大殿正門與偏門俱被炸裂的磚瓦堵住,殿外的弟子一時無法進入,楊鶴影與李元敏卻已經抖落一身土灰,氣勢洶洶朝蔡昭過來。
周致臻倒地,蔡昭沒有半分停歇,轉身揮刀啪啪數聲,慕清晏身上的鐵鏈鐐銬盡數斷裂,寧小楓嘶聲道:「昭昭,你別糊塗啊!」
「糊塗不要緊,我來教訓教訓她就好了!」楊鶴影獰笑著揮劍撲來。
蔡昭迅速轉身,刀鋒畫了個半圓,重重壓下衝來的劍鋒。
楊鶴影手臂一震,微有酸麻之感,心道這小賤婢功夫好厲害。他收拾起輕視之情,抖腕顫動劍尖,刺向女孩左臂。
蔡昭依舊不去抵擋,而是繼續橫刀而向,刀背貼著劍鋒沉沉盪開,同時再度咬起那無聲的金哨奮力吹起來。
楊鶴影連續兩招都被盪開,惱怒之際,劍招愈發綿密緊湊,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然而蔡昭翻來覆去只用蔡平殊的『大風川破晴刀法』中的橫字訣,左一下右一下的用刀背去貼對方的劍鋒,偏偏艷陽刀是天下神兵,楊鶴影的寶劍根本劈不斷它。
這時李元敏終於趕到,徑直一劍沖蔡昭背後刺去。
蔡昭為了躲避背後的攻勢,右肩側身一閃,左肩頓時露了個破綻,楊鶴影大喜過望,因他右手劍剛被艷陽刀盪開,於是左手捏了劍訣,橫臂劈掌而去,啪的一聲正中蔡昭左肩。
蔡昭悶哼一聲,左肩格勒作響,顯是部分骨骼碎裂。
慕清晏目色泛紅,掙扎想要起來,但多日重傷,高燒不止,此刻身上全無力氣。
宋郁之差點要撲出去,宋時俊拼命壓低聲音道:「你這個時候出去,是想擋住她,還是幫她救人!忍住,千萬忍住!」
楊鶴影正要得意,忽覺自己氣勁不足,無法繼續運至掌心。
他呆呆的低頭看去,只見蔡昭不知何時左掌指間又夾了四枚亮閃閃的亂魄針,四根針均有一半刺入自己腰腹大穴『期門』。
楊鶴影半身酸麻,無法動彈,他遲鈍的喊出:「不…好…」
蔡昭提氣翻身斜劈一刀,頓時血色飛濺,楊鶴影從左肩到右腹被直下一刀,皮肉綻裂,血流如注。
楊鶴影慘叫著倒下,但包括他自己在內,大殿中凡是睜著眼睛的都看出蔡昭手下留情了,不然以艷陽刀的鋒利,便是將楊鶴影整個人攔腰斬斷也不難。
蔡昭強忍左肩劇痛,轉身應對李元敏,不過短短十來招,只聽啪的一聲,李元敏長劍被艷陽刀斬斷,肩頭被劈下一記,再無力握住劍柄。
這時,眾人頭頂上又是一陣磚瓦碎石紛紛落下,抬頭望去,只見殿宇頂部人影閃動,原來是殿外的弟子爬上屋頂了。
剛才他們眼見大殿的門窗被炸裂後堵住了,留了幾個人繼續砸門後,剩下的人想起大殿屋頂還有兩扇小小的天窗。
誰知爬上去一看,恰好發現屋頂被炸開一個大洞,更合適大批人馬鑽進。
正當殿外弟子高興的往裡爬時,忽聞天外一陣尖利的猛禽嘯聲,還不止一隻。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兩頭碩大無朋的金翅大鵬撲閃這一丈多長的巨翅來,罡風猛烈撞擊在眾弟子身上,當下就有幾個慘叫著滾落屋頂。
那兩頭金翅大鵬喙部尖利,兩爪如鐵鉤,雙翅更是力大無比,它倆或低空撲扇,或駐足梁宇,左挑右扇,不斷的將屋頂的弟子往下拍打開。
蔡昭望著兩隻巨大的金色身影,終於鬆開嘴裡的金哨,疲憊笑了下。
她等在大洞下方,落入殿內的弟子,她或用刀劍挑破肩頭,或用刀鋒輕劃臂膀,一一弄傷後踢開一邊。
李文訓身不能動,氣的半死,極力發出吼聲:「蔡昭,你竟然如此!」
寧小楓害怕昏迷的丈夫出意外,一直抱著蔡平春不敢鬆手,只能尖聲喊道:「昭昭你不能再錯了,趕緊回頭吧!」
蔡昭頭也不回,繼續擊傷落下的弟子。
她早就不能回頭了,從昨日求見慕清晏的時候起,她就不打算回頭了——
昨日進入地牢,順勢從慕清晏的脖子上拿走了那枚金色小哨,這哨聲人耳聽不見,金翅大鵬卻能聽見;
隨後懇求去常家塢堡,當初她與慕清晏搜索常家祖墳後十分疲憊,又要漏夜下山,於是將多餘出來的七八枚暴雨雷霆留下了,隨手埋在墳場的某個角落,昨日祭拜時她趁樊興家不備,又掘了出來;
接著,她半夜弄暈樊興家,將自己易容成他的模樣,當時巡守觀內的俱是各派弟子,便是青闕宗也多是外門弟子,大家都不熟悉樊興家,黑夜中難以分辨真偽,她趁這機會,用金哨將兩頭金鵬喚到近處,並潛入正元殿,在各處要緊的地方預藏下暴雨雷霆,同時順手在外廚房零星下了些瀉藥,少幾個能拿劍的弟子也好;
次日清早起身,先給父親蔡平春下酥麻散,最後在言語間激起周致臻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