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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因為東方曉與周致欽本來就與他們蛇鼠一窩,一旦廝殺起來,我自然寡不敵眾了。」慕清晏冷笑。
「你們說夠了沒有!」段九修忍著怒氣,「快將涎液交出來,我或可放你們一馬!」
綺濃也道:「以尊主的威名,定不會欺你一個小姑娘,趕緊交出來罷。」
蔡昭翻了個白眼:「剛才段長老興許還可能放我一馬,但你如今知道了此刻山下尚無人知道你還活著,並銥誮已得到聶恆城的神功,你決然不會留我們兩個活口了——這麼簡單的事我會想不明白麼。」
慕清晏一臉斯文耐心:「段長老,我教你一個乖。這種情形下威嚇不如誘騙,你應當說與我們共享聶恆城的神功,我們才願意將涎液交出來。」
蔡昭皺眉:「才一瓶涎液,夠我們五個人練功?」
慕清晏歪著頭:「原來不夠麼。那看來這法子也行不通了。那算了,本來段長老師徒三人也是下不了山的。」
段九修心中焦躁已極:「不知死活,這時候了,還胡吹大氣。我們有三人,你們才兩個,正要硬拼起來,你們必敗無疑。」
蔡昭忽發現慕清晏手中的那個毛皮包袱一動一動的,「……這裡面你放了什麼?」
慕清晏將毛皮包袱抖開兩角,四個白毛茸茸的幼獸腦袋立刻冒了出來,每個都只有巴掌那麼大,爪子都沒長齊,圓滾滾的腦袋互相拱來拱去,茫然的看著四周。
「這是……」雖然體型大小差異劇大,但這耳朵,這四肢,這牙口,還有藍幽幽的眼睛和一身白毛,蔡昭還是立刻想到了它們的成年版,「這是雪山白毛犼?!」
「應該是襲擊我們的那兩隻的幼崽。」慕清晏道,「你我在冰窟洞口分離後,我跟著那頭受了內傷的白毛犼,一路追去了它的巢穴,發現這四隻小崽子。」
「你抓它們做什麼,難道它們也能用來練功?」蔡昭驚奇,「算了吧,它們還小呢。」雖說成年白毛犼猙獰兇殘,但眼下這四隻毛絨絨的幼獸著實軟萌可愛,她不忍心。
慕清晏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就不能多想想?!」說著,他將毛皮包袱舉至面前,高聲道:「藏頭露尾的東西,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再不出來我就將這四隻小崽子砸死了了!它們的父母可是為你而死,野獸尚對你有情義,你卻還不肯出來麼?!」
這兩句話是慕清晏運氣發出的,話音並不如何響亮,但卻如波浪般悠遠傳開,震的周遭雪松簌簌落下積雪。
段九修心中一震,心想這小子的修為很是了得,不可小覷。
而其餘人等都茫然不知慕清晏在喊誰。
蔡昭等了半天,忍不住道:「你叫的是誰啊…呃…?」她話音未落,只見懸崖後方的冰雪山石忽然動了一塊。
因為隔的遠,眾人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一個披著雪白斗篷的人影從那冰雪山石後慢慢走了出來,緩緩走到眾人眼前。
待那人拉開帽兜抬頭時,除慕清晏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所見之人。
——這人竟是已經『死了』的千雪深!
「你…怎麼是你呢?」蔡昭呆了,「我明明看見你……」那顆神情凝結在驚恐那一刻的冰凍頭顱直直滾到自己眼前,她看的清清楚楚。
慕清晏神情冷漠:「那應該是金保輝的其中一個侍衛,在冰窟第一次劇烈震動時被他拖進某個冰洞打暈。待碧眼冰晶巨蟒來襲時,他假裝閃躲進冰洞,將那侍衛易容成自己模樣,然後弄醒了推出來。」
「原本易身大法在人死後是要現形的,可若是死前被冰凍起來,估計能延緩現形吧——如此,他便完成了金蟬脫殼之計!」
段九修腦筋一動,脫口道:「易身大法?你是千面門的人!」
然後道,「你為何要與我們為敵,你究竟是誰?!」
千雪深臉上的神情很陌生,淡漠又冷靜,全不似蔡昭往日熟悉的那個愛吐槽抱怨偷懶的歡脫青年。他緩緩開口,嚮慕清晏道:「是你殺了雪珠麼?」
——雪珠顯然就是那頭受內傷白毛犼的名字。
慕清晏難得沒有抬槓,搖頭道:「段九修的風雷掌成名多年,中掌者五臟六腑俱碎,便是一等高手也沒幾個經得住的。那頭白毛犼奔到半路上已經不成了,最後是貼地爬回巢穴的,我沿著它一路吐出的血才找到了巢穴。」
他素來心硬,手下殺人無算,然而觸及那頭白毛犼臨終時哀求的眼神,莫名心頭一動——那是一個將死母親對幼兒的不舍與無盡擔憂。
有時候,禽獸比人更懂得舐犢之情。
他將四隻幼崽從洞穴里挖出後本想立刻動身,但發現它們正餓的嗚嗚叫,八隻藍幽幽的大眼一齊淚汪汪的看自己,只好停下來化些乾糧餵它們,險些錯過了蔡昭。
「你這奸詐小人!終於肯出來了麼。」慕清晏冷聲道。
「是我對不住雪風和雪珠。」千雪深低低道,然後看向蔡昭,「小蔡女俠,我也對不住你,但我並非有意欺瞞你的。」
他再道,「晏公子何時發覺了我的破綻?」
慕清晏:「是那握著涎液玉瓶的死屍所在的冰壁——那根本不是一整塊的冰,而是許多冰碎堆起來後,再澆上冷水凝結而成的。我擊打過真正的整面冰壁,出掌時受力根本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