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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這麼熱鬧啊,都在說什麼呢,連貧道踏入客棧了都無人發覺。」王元敬鶴氅飄飄,笑容和煦。
慕清晏目光一動,左右一顧,游觀月與上官浩男會意,一個手指扣住袖中暗器,一個按上腰間箭囊,並同時微微後退半步,示意身旁眾部下暗中戒備。
慕清晏倒不是怕了王元敬,只不過之前兩方力量對比屬於三指捏田螺級別的,如今卻有纏鬥之虞。即便如此場面,他也絕對有把握先捶李元敏一拳,再扇戴風馳一耳光,踹倒丁卓,拍暈樊興家,然後從宋郁之與王元敬面前從從容容飄然離去。
不過要是如此的話,豈不讓某小女子看了笑話。
於是他鎮定自若的繼續坐了下去。
「聽聞慕教主數月前鏟滅聶氏之亂,奪回教主之位,貧道在此道一聲賀了。」王元敬微笑道,「適才在門口聽見慕教主指摘吾師弟與師侄們行止霸道,貧道並不敢苟同。」
「真論霸道不講理,天底下誰人比得上聶恆城叔侄。六派弟子不過是忌憚貴教手段了得,懼怕不知不覺就中了招,不免衝動了些。聶恆城叔侄才是不同凡俗,不但對外兇狠毒辣,嗜殺無度,對內也不遑多讓。」
慕清晏已經知道王元敬接下去要說什麼了,臉上半分笑意也沒了。
王元敬不緊不慢道:「慕教主祖上對聶恆城可謂恩重如山,既收養又栽培,可聶恆城是如何回報慕氏的呢。唉,若不是慕教主少年了得,力挽狂瀾,如今天下還有幾人記得慕氏百多年來的赫赫威名。」
他語氣溫和,但字字句句都打在慕清晏的痛處,明著指著聶氏叔侄,暗著譏諷慕清晏祖上識人不明,養虎為患,自食苦果。
慕清晏下頜微微繃緊,冠玉般俊美的面龐寒霜一片。
他在袖中捏緊掌心,「你應該知道,眼下我依舊篤定能取你們任何一人的性命——包括王掌門你。」
此言一出,李元敏戴風馳等人立刻按住劍柄。
「貧道知道。」王元敬毫不所動,依舊微笑道,「慕教主修為不可預測,吾六派各方打探,依舊不知慕教主深淺。貧道馬齒徒長,卻遠遠不如,慚愧慚愧。」
「不過慕教主也該知道,如今吾六派與貴教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是何其難得。難道慕教主還想重現昔日的血雨腥風麼?慕教主心性沉毅,堅忍卓絕,何必與貧道師弟師侄這般血氣方剛的直肚腸們一般見識呢。」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不卑不亢,既刺到了慕氏隱痛,又挑明了如今兩方局勢,生生拿捏住了慕清晏,蔡昭不由得暗暗讚嘆。
她湊到樊興家耳邊:「王掌門很有一套啊,以前怎麼沒聽說他的名聲啊。」這位王大叔氣質文靜和緩,乍看並不起眼,卻自有一股上善若水的力量。
樊興家也低聲道:「雷師伯說王掌門年少時差點還俗回家成親,是武元英出了事,太初觀大亂,他才留下的。」
王元敬這么半推半拉的一通言語,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便緩和了下來,李元敏看向掌門師兄的目光滿是敬愛,戴風馳也還劍入鞘坐下來。
慕清晏心中不痛快,正要翻臉走人,忽聽見王元敬隔著桌子向蔡昭道,「昭昭,你猜今天還有誰到了?」
蔡昭好奇:「誰啊。」
王元敬笑而不答,朝樓下大門喊道:「你們還不進來?」
眾人循這話伸頭望下去,頓時眼前一亮。
只見客棧門口出現了數名淺藍色大袖寬袍的佩劍弟子,當中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生的格外秀麗出眾,明亮的日光下,他衣衫上銀線山水繡紋宛如會流動一般。
「昭昭妹妹,許久不見了。」他仰頭微笑,笑意溫柔。
蔡昭一下撲到二樓欄杆上,又驚又喜:「玉麒哥哥!」
這一嬌滴滴的清脆呼喊,直接把慕清晏喊住了腳步,把宋郁之喊直了背脊——不錯,這位秀麗少年正是青闕宗弟子久聞其名的佩瓊莊主之子,周玉麒。
王元敬哈哈一笑,招呼太初觀弟子離去:「元敏,讓他們小輩自己吃喝說笑,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給你。」
李元敏應命而去。
見周玉麒上來,樊興家十分乖覺的讓出蔡昭旁邊的位置給他,自去與丁卓一桌。
戚凌波滿肚子主意,沒有挪動。
宋郁之在丁卓與樊興家驚異的目光下蹭過去蹭過去,擠到離蔡昭那桌最近的位置。
慕清晏這會兒是打死也不肯走的,大紅金繡的衣袍一揚端坐回去,疑慮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新來的小王八蛋。
周玉麒身量不低,相貌與父親周致臻有六七分相似,英氣略有不足,秀麗溫雅猶有過之。
他聲音格外好聽,柔風細雨的詢問蔡昭這趟出門是不是累了,在青闕宗上過的習不習慣,要不要他送個會做江南菜的廚子過來。
蔡昭心中高興,嘴裡卻道:「那多不好意思啊,專門為我送個廚子過來。」
「那索性在青闕鎮上開間菜館好了,再多添幾位擅做其他菜系的師傅,昭昭妹妹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去吃,順便將帳目也管了去。昭昭妹妹又聰明又能幹,必定生意紅火。」周玉麒眼中盛滿了柔和的江南和風。
蔡昭被關懷的眉開眼笑,賣力擠出謙虛表情:「玉麒哥哥你老這麼誇我,回頭我變的自高自大惹人厭了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