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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深眨眨眼睛:「可能有人提前派人來吩咐掌柜預備上山事宜,這又怎麼了?」
蔡昭瞪眼:「你看金胖子這種身嬌肉貴養尊處優的貨色,會無緣無故來這種鬼地方吃苦?雪山上能有什麼東西引得他非來不可。藥材,獸皮……再珍貴也能拿錢買到,何況駟騏門本就不講究,錢財來的更容易,那金胖子到底來這兒幹嘛?事出反常,必有蹊蹺!」
千雪深脫口而出,「莫非山上有價值連城的寶藏!」
蔡昭用力丟他一根樹杈,「蠢材,我剛說了駟騏門有的是錢!」
千雪深擋著腦袋,「那就是武林秘籍!」
蔡昭再丟一根樹杈,「北宸老祖之後,天底下最厲害的功夫不是在北宸就是在魔教,別處還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武林秘籍!」
千雪深只好縮到一旁。
蔡昭轉向慕清晏,「你怎麼不說話?」
慕清晏神情淡淡的,「與其猜他們上山的目的,不如先猜他們有多少人?他們上山做什麼我們可以不管,可總得防著他們對我們不利。到底他們人多勢眾,連那個侍妾綺濃其實也功夫不弱,而我們只有兩個半。」他慣於什麼事都做最壞的打算。
千雪深不滿:「喂喂,那半個說的是我麼……」
「別打岔,一邊去。」蔡昭轉頭,「這個我也想過。首先我們肯定不在掌柜計算之內,其次周叔父應該也是誤打誤撞來的,雖說他獨生子去年死在這兒,可誰也料不到他會什麼時候來——為了看兒子的葬身之處,他連北宸老祖的祭典都沒去。剩下的人麼,金胖子肯定是,因為掌柜見了他就知道人齊了,藍田玉麼……」
「我覺得他也在掌柜計算之內。」千雪深插嘴,「剛才我見他跟金胖子那群人一道進屋了,他們肯定早就認識。我說,駟騏門也是北宸的,名門正派可以隨便與盜賊結交麼?」
蔡昭無奈:「其實吧,除了魔教是我們的生死大敵,其餘江湖上灰的白的人或門派,我們並不忌諱結交的。我叔祖父蔡長風年輕時差點跟一個賣假藥的拜了把子,好險被勸住了。」
她又道,「再說了,藍田玉與金胖子一行同屋,說不定是他們路上剛搭上的交情,未必是早就認識的啊。剩下的,我們連人家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更妄論上山意圖了。」
慕清晏仰頭看房梁,「不錯,那寡言少語的一主二仆究竟是誰呢,我始終猜不透。」
蔡昭眨眨眼睛:「還有綺濃姑娘的主人呢,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
「我知道。」慕清晏道。
蔡昭:「?」
火光映在青年清俊的面龐上,半明半晦,「他姓胡,叫胡天圍,是當年天璣長老段九修的大弟子。聶恆城的大弟子叫趙天霸,段九修就給自己的大弟子起名胡天圍——為了跟聶恆城別苗頭。」
蔡昭呆了半晌,才道,「可是段九修死的那麼早,你怎會見過他的大弟子呢。」
慕清晏抬頭輕輕一瞥,千雪深觸及他森冷的目光,仿佛被荒野洞穴中的野獸盯住了般,哆嗦一下後,立刻乖覺的表示要出去解手。
蔡昭沉默的等千雪深出門後,才輕聲問道:「與令尊有關麼。」她發現,慕清晏很不喜歡在別人面前提及他的父親。
慕清晏嗯了一聲,「聶恆城死後,教中亂了好些年。先是趙天霸韓一粟瘋狗似的到處□□,不久後青羅江一役,他倆一死一重傷。再是聶喆挾天罡地煞營的殘餘勢力自立為代教主,僅剩的兩位七星長老本有微詞,恰逢我爹傷勢緩和出關……」
「你爹受傷了?!」蔡昭驚呼。
慕清晏黑黢黢的眸子看著她。
蔡昭恍然醒悟:「你爹是傷重不治過世的……我以為他是病故。」
慕清晏垂下濃密的長睫:「他本來好好的,在我出生那年,忽受偷襲,致使重傷。當時許多人都以為他死了,好在他多年淡泊,悲喜無礙,反而置之死地而後生,在數年靜養中自創出一套養炁護脈的心法,將傷勢穩住。可惜,那套心法只能讓父親多活十幾年,並不能根治,四年前他還是走了。」
蔡昭心潮起伏,半晌才道:「……是誰傷了令尊?」
慕清晏蹙眉:「父親沒告訴我,只說那人已經死了,我猜是教中之人,因為我出生前不久,天權長老仇百剛死了。」
「這位又是誰?」
「他是七星長老中最年長的一位,只比我曾祖父小十歲,也是神教中死心塌地忠於慕氏的勢力領頭。」
慕清晏緩緩撥動柴火,眉眼異常平靜,「仇長老死的不明不白,人人都猜是聶恆城下的手,然而沒有證據。若我所料不錯,應是聶恆城的心腹見仇長老已死,為怕我父親復仇,索性先下手為強。」
「仇長老死後,我爹重傷下落不明,慕氏創立的神教眼看要姓了聶。可惜,聶恆城高興不過一年,就被你姑姑擊斃於塗山。王圖霸業,轉眼煙消雲散,也是可笑的緊。」
蔡昭心頭一動,忽問:「你爹躲起來養傷養了幾年?」
慕清晏盯著火苗:「五年。」
蔡昭覺得自己似乎觸及了什麼,「你五歲之前,是誰撫養你的?」
慕清晏安靜的凝視她。
「是你娘麼?」蔡昭追問。
慕清晏的嘴角卻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蔡昭呼吸急促,「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