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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興家沒說下去,但蔡昭知道他的意思。
尹氏姊妹的問題不是武功不濟,而是想維持與自身能力不符的權勢地位。尹青蓮至少還有心計智謀,尹素蓮卻連這點都平乏的很。若她們是按照自己所愛選擇夫婿,靠著尹老宗主的餘威,也能過上富足安樂的日子。
樊興家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轉而提議,「師母這會兒心亂,說不定還在園子裡亂走,咱們從後門繞路進裡屋吧,免得撞上她。」
蔡昭同意。
誰知兩人剛摸進隔間,就聽見尹素蓮與戚雲柯說話的聲音。
「……我跟你說凌波和郁之的事,你跟我扯這些做什麼!當年你是怎麼答應我爹和姐姐的,你都忘了嗎?!」尹素蓮的聲音又高又尖。
「我沒有忘。」戚雲柯低沉的聲音,「我答應師父要好好照看你,不讓你受一丁點的委屈,我沒有食言。我也答應了你姐姐,要好好栽培郁之,我也沒有食言。可是凌波和郁之的親事,總要他們自己願意才好,若他們彼此無意,我們強壓著他們成婚又有什麼意思。」
「什麼彼此無意?!凌波自小傾慕郁之,是郁之一直冷心冷麵冷言冷語,才叫她打了退堂鼓!郁之最聽你這師父的話,比聽我姐夫的話還多,你就不能好好勸導他麼?!我看你就是攤著雙手隔岸觀火,難道凌波不是你的女兒麼!」
「正是因為凌波是我的女兒,我才希望她以後每日都歡喜開懷,而不是為了宗主夫人的位子錯擇姻緣!」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良久之後,尹素蓮才道:「你,你什麼意思。是不是邱師……邱人傑說了什麼?」
戚雲柯道:「他什麼也沒說,到死都沒說一句。」
「他,他死了?」尹素蓮顫聲。
「就在昨日,他哄騙郁之的父親要招供魔教內情,趁機自盡了。」
尹素蓮踉蹌坐倒,水汽瀰漫的眼前,浮現二十年前那個清秀愛笑的少年,那個會為她掏鳥窩摘花苞對她百依百順的溫柔少年。
他對她一直很好,可她一直嫌他不夠出類拔萃,先是貪戀周致臻的俊秀容貌與高強武藝,後又嫁了即將接位的戚雲柯。
戚雲柯低聲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已命人將邱師兄埋到後山了,你有空去祭拜一下罷。就算他對不住全天下的人,也沒對不住你。他要是存心欺侮你,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你拒之門外。真正的奸細,哪怕裝,也要裝著與你親近一二的。他為了保全你的名聲,死活不願讓你接近,才讓郁之看出破綻。」
尹素蓮魂不守舍的離去了。
蔡昭與樊興家很尷尬,無意中聽了師父師母的私話,此刻他們是進去呢還是溜走呢。
「你們倆出來吧。」誰知戚雲柯一口叫破他倆的行跡。
第66章
蔡昭與樊興家好像兩隻淋了雨的鵪鶉, 低著頭從裡屋走出來。
樊興家很夠義氣,搶先解釋他們為何從後門溜進來,並且攬下所有過錯。蔡昭也道:「師父,我們真不是有意偷聽您和師母說話的, 我們也不會說出去的。」
戚雲柯好氣又好笑:「行了, 師父知道。何況, 剛才我與你們師母說的話,也沒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唉, 大家都心裡有數。」
他的聲音疲憊,還透著些無奈。先是被武剛偷襲受傷, 後被亂魄針控制了這些日子,戚雲柯如今看來消瘦了許多,仿佛連白頭髮都多了幾根。
他緩緩的靠在隱囊上,「興家,大樓的傷你雷師伯怎麼說?」
樊興家道:「雷師伯說, 針毒入骨, 大師兄少說得休養半年。」
戚雲柯嘆道:「能養的回來就好, 大樓這回受罪過大了。…昭昭,你爹好些了吧。」
「其實昨日就能蹦躂了, 不過我娘死活不信雷師伯的診斷, 哭天抹淚的要我爹多躺幾天, 可把雷師伯氣壞了。」蔡昭掩口輕笑。
「小楓從小就不愛聽大夫的話。」戚雲柯露出微笑,「昭昭, 這回我和你爹能這麼快得救,你居功至偉。可憐你小小年紀, 拜入師門不到一個月, 就得在外奔波吃苦, 叫平殊知道了,定然大喊『這師父是個好大的坑,趕緊跑吧』……」
樊興家先笑出聲來,蔡昭也笑:「師父學的真像,這還就是姑姑會說的話。」
師徒三人說了會兒玩笑話,忽聽門外弟子傳報宋時俊與周致臻來了。
戚雲柯看出他倆有話要說,就叫蔡昭與樊興家退下,誰知宋時俊卻叫住了蔡昭。戚雲柯立刻明白了,他們是要問蔡昭。
待樊興家退下,宋時俊迫不及待的發問:「昭昭,前幾日你在藥廬說,那個千面門弟子已經死了,這是真的麼。」
蔡昭一個咯噔都沒有,行雲流水道:「自然是真的。魔教根本不相信他,在他身上下了用來控制的藥。他被我帶下山後,沒多久就毒發了,那會兒我也來不及把他領回來。既沒有解藥,當然就死了。」
「這是魔教的做派不錯。」戚雲柯道,「死了也好,省的再生事端,時俊你就別多想了。何況這回昭昭帶回來的雪鱗龍獸涎液,對郁之頗有助益,你可有道謝?」
宋時俊不滿的哼哼兩聲,「嘴上道謝有什麼意思,等我這趟回去,好好挑兩件寶貝給昭昭送來,才叫真的『道謝』。」
這話蔡昭愛聽,喜孜孜道:「多謝宋門主。可惜那涎液剩的不多了,不然三師兄說不定能恢復全部功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