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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雖然單個來說勢微力弱,但聚起來頗能讓人喝一壺。
這幫人想,雖然蒼穹子裘元峰已死,但他們的愛徒與心腹可都好好活著,好歹要拿他們給武元英出出氣。
於是太初觀一行差不多從離開青闕鎮起就不斷受到襲擾,不是粗言穢語的叫罵,就是潑污水丟爛果子臭雞蛋,更有甚者,還有放火下毒真刀真槍。
所謂父債子償,師父債自然弟子償嘍。
而且這種明里暗裡的報復,也不會有人替太初觀叫屈。
吃過好幾次悶虧後,王元敬再溫和,也不得不拿出威嚴來,加倍約束觀中弟子。
客棧是不能住了,不然劈頭蓋臉的冷嘲熱諷著實受不了。於是王元敬吩咐眾弟子趁夜趕路,野外露宿,時刻小心謹慎。
誰知這麼一來反倒避開了魔教的埋伏,等魔教追兵扭頭趕來時,太初觀以逸待勞,順利脫身。也算因禍得福吧。
懸空庵也一樣。
靜遠師太是出了名的謹言慎行如履薄冰,自從出了武元英的事她就深感不安。
回程時寧可多花銀子也要改換水路,埋伏在原路上的魔教黨羽撲了個空,只好千辛萬苦的一路追去懸空庵,然而此時,已聽到風聲的靜遠師太讓弟子們在路那頭結陣靜候,同樣以逸待勞,順利脫身。
之後遇襲的是駟騏門與長春寺。
他們既不像寧小楓和宋時俊到處亂晃意外頻發,也不像太初觀和懸空庵小心謹慎唯恐受了暗算,而是按部就班趕路回家,按理說是最好埋伏的。
然而偏偏這兩派位於一片廣闊平原的東西兩段,數百里沿途一覽無遺一望無際,別說高山了,連座土丘都罕見,這叫魔教如何設伏。
最後,埋伏設置之處都靠近兩派本宗,因為那裡已處於平原的邊緣地帶了。
駟騏門眾人與長春寺眾僧驟遇伏擊,邊打邊退,最後都退入本派宗門中。
魔教黨徒殺紅了眼,不肯罷休,一路追擊,竟殺入了兩派宗門中,盡數被包了餃子。
最終結果,魔教黨羽被殲滅,但兩派宗門的屋舍院落受了不小的損毀。
駟騏門供奉歷代先祖的宗廟被搗毀,楊鶴影抱著一堆牌位哭的好傷心,比剛出世被接生婆痛毆哭的還傷心。
長春寺的藏經閣藏寶閣與僧侶住處被燒了一大半,法空上人搶救經文典籍時燒傷了肩背,還嗆了些濃煙進肺。
「房子還能再建的,人沒事就好,以後慢慢調理就是。」蔡昭鬆口氣,楊鶴影就算了,法空上人多麼慈和仁厚呀,一把歲數的人了,可別有事。
常寧微微皺眉,看向樊興家:「你是不是還漏了一派。」
樊興家為難的側開臉。
蔡昭一怔,追問:「還有佩瓊山莊呢,周伯父和致嫻姑姑怎麼樣?」適才聽了一大堆,都是有驚無險,她都把心放下了。
樊興家撓撓脖子,似乎不知如何敘說。
「我剛才就想到了,周家一行必然最是兇險。」常寧緩緩道,「周莊主既不會毫無緣故的疑神疑鬼,也不會任性肆意的到處亂走。佩瓊山莊亦無地利之便,相反,回程路上湖光山色景致卓絕,恰好能設下重重埋伏。」
蔡昭一聽,更急了,抓著樊興家用力搖晃:「你倒是說呀!」
樊興家頭暈眼花,趕緊道,「死傷…死傷甚是慘重…周女俠與兩位周少俠都身受重傷,很重的傷,連周莊主都受了內傷。末了,只他們幾人逃出生天,隨行的弟子門人差不多都死了,據說連那片湖水都染紅了。」
這是魔教爪牙盡出襲殺六派的行動中,最成功的一次。
蔡昭久久不能言語,滿心擔憂,「我,我要去佩瓊山莊看看周伯父和致嫻姑姑。」
樊興家忙道:「你放心,師父也說要去探望周莊主,到時咱們一道去罷。」
送走樊興家後,蔡昭轉頭看見常寧姿勢優美的坐在原處,靜靜看向自己。
她嘆口氣,道:「你想說什麼。」
常寧:「我能說『其實你去看周莊主他的傷勢也不見得會快些好』麼。」
蔡昭板臉:「不能。我當你沒說。」
常寧:「那我能說『你是不是找藉口想去見周玉麒』麼。」
蔡昭按捺怒氣:「也不能。我當沒聽見。」
常寧:「那再換一個。你覺不覺得這回魔教伏擊各派的行事方式,與昨日他們偷襲青闕宗很像?」
「不覺得!」蔡昭沒好氣道,「我還沒跟你算帳呢!當初你怎麼跟我說來著,哦,『魔教派系林立內亂頻生,早不是當年聶恆城在世時的強盛模樣了』,還有什麼『魔教內部各自為政,聶喆才幹平平,哪還有什麼能耐』——這些是不是你說的?啊!」
「一個『不強盛,沒能耐,派系林立,內亂頻生』的魔教就能把北宸六派外加一寺一庵弄的人仰馬翻,這要是魔教以後強盛了有能耐了心齊了,那咱們還有活路麼?!」
「所以其實你是在明貶暗褒魔教吧?」蔡昭氣不打一處來,「你的話以後還能不能信了!」
常寧毫不介懷女孩的譏諷,微笑如故,「如今的魔教的確是派系林立內亂頻發,不復盛時光景。如今的這些,怕是聶喆的全部家當了。」
「不過,他為何要拿全部家當出來,做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呢?」他側頭思索。
「也不見得全然不利己吧。」蔡昭倒覺得道理很通,「你不是一直說聶喆在魔教中不能服眾麼,如今做下這麼一大票,說不定大家一高興,他就從代教主的這個『代』字給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