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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濃裝出一臉哀戚:「唉,陳公子傷勢太重,因為不想拖累我,就自行跳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冰洞了,此刻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
蔡昭冷冷道:「陳復光根本沒有受傷,他是受驚發燒了。」
綺濃毫不在意,「哦,那是我記錯了。陳公子病情太重,因為不想拖累我,就自行跳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冰洞,此刻想必已不在人世了。」
蔡昭心裡清楚,綺濃一定是在騙出陳復光的心法後就隨手將他推進某個冰窟窿了,好一個艷若桃李蛇蠍心腸的女人。不過這也符合她心中的預期——段九修師徒果然並不打算真的與其餘幾人分享聶恆城的神功秘籍。
「恭喜段長老,心愿達成了一半,現在就將另一半也了結了吧。」她道,「你們宰了周致欽,我就交出雪鱗龍獸的涎液。」
地上的周致欽再度驚懼的瑟縮起來。
段九修目色陰鷙,「我與你們北宸六派血仇不淺,你居然不打算與我拼命,就這麼輕飄飄的過去了——我總覺得其中有詐。」
蔡昭:「我為什麼要與你拼命,我的護衛已下山將你的事嚷嚷出去了。你偷練聶恆城的神功,犯了魔教的大忌,很快就有人來找你算帳了,北宸六派樂得看戲,幹嘛費勁。」
這話不假,但真話更氣人。段九修忍著氣,「你既知道我要練的是聶恆城的神功,怎麼還會肯將涎液交出。你臉上裝的風淡雲輕,其實心中暗暗打著壞主意吧!」
蔡昭:「我為何要暗暗打主意,我可以明著把主意告訴你——雖說如今魔教不如聶恆城那會兒強盛了,但破船也有三斤釘,就憑你們三個喪家之犬,一旦魔教大舉搜捕,用不了多久就成三條死狗了,那多沒趣啊。我巴不得段長老您練的法力高強些,這樣才能與魔教斗的久些,狠些。我們北宸六派在一旁做壁上觀,何樂不為?」
段九修臉色黑紅變幻。
蔡昭這番話可謂陰損至極,然而她明明白白說出來,他反而無話可說。本來魔教與北宸六派就是血仇,蔡昭恨不得他與魔教兩敗俱傷真是再合理不過了。
「你就不怕我練成神功後,先誅滅聶喆,再收拾北宸六派?」他沉聲道。
蔡昭一聲哂笑,「你以為人人都是聶恆城麼?」
段九修捏緊掌心:「你什麼意思。」
「當年你與聶恆城同時被魔教老教主收為養子,老教主派一樣的高手指點你們武功,一般教導你們辦事。可不到二十歲,聶恆城就勝過你一大截了。」
「我姑姑在佩瓊山莊長大,與周家子弟一樣練功一樣作息,可只有她所向無敵,最後還能自創武學。同樣的秘籍,不同的人來領悟修習,你以為威力能一樣麼?」
「就聶恆城那樣罕見的上佳資質,從開始修習到神功初成也費了好幾年功夫。段長老,您又得費多少年呢?在練成神功之前,您還得費心保住自己的安危吧。」
自少年時代起就處處落敗於聶恆城,是段九修此生最大的恨事。被蔡昭當眾揭穿了自己幾十年來的隱痛,段九修當真怨毒憎恨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對蔡昭頓生殺意。
兩邊對話的功夫,胡天圍已在綺濃耳邊說了蔡昭的來歷。
綺濃見段九修被氣的連身子發顫了,當即厲聲呵斥道,「好個刀口無德的小賤人,你別打量著有雪麟龍獸的涎液在手,就有恃無恐。真將我們惹急了,拼著不要這涎液,也先將你活活弄死了再說!」
「綺濃姑娘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蔡昭道,「你如今春秋正盛,當然不著急,有的是時候慢慢尋找雪鱗龍獸。可段長老難道也等得住麼?為了這次機緣,他已蟄伏了十幾年,何必為了些許意氣之爭壞了大事呢。」
「不過也難說,反正秘籍已經到手了,等綺濃姑娘你熬死了段長老,再慢慢來找雪鱗龍獸的涎液,豈不更妙。」她索性挑撥離間起來。
綺濃一聽這話,臉色大變,連聲道:「尊主明鑑,綺濃絕無此心。」
有沒有這個心,蔡昭的話都很有道理,直接擊中了段九修的心病。
他心知自己年歲已高,一旦過世,秘籍自然會落到弟子和綺濃手中,到時他倆雙宿雙棲,說不得更高興。何況成大事不拘小節,自己這樣高的輩分與一個十幾歲小姑娘計較口舌,便是贏了又有何益。
等將來練成神功,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回過頭來將所有得罪過自己的人拿住了,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丈夫所為!
「你究竟為什麼非要殺周致欽不可?!」他粗著嗓子道。
蔡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能照清人心。她緩緩道,「我要殺他的原因,與你磨磨蹭蹭不願殺他的理由,是一樣的。」
段九修:「……你又知道什麼了。」
蔡昭:「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年你們師徒東躲西藏,就是怕魔教發現你們的行跡。可修習神功這麼要緊的事,流離失所風餐露宿怎麼成,一個不慎,走火入魔就糟了。那麼躲去哪兒好呢?天底下還有比北宸六派更好的地方麼。」
「段長老恐怕一開始就想好了,藍田玉陳復光之流,利用完了不妨除去,但金保輝與周致欽最好留下一個。找個駟騏門或佩瓊山莊門下的莊園躲起來,有金周二人遮掩並照看,有吃有喝有人服侍,日子安穩妥帖,你就能靜下心來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