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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只好落地。
這樣一來,他進退兩難。落地,被七人陣法圍攻;騰空,則受連環飛刀織成的刀網所脅。
一旁的蔡昭看的駭然。
之前她也見過慕清晏落入包圍,他要麼就硬打出去,要麼就騰空而起,以青雲縱飛撲出外圈,從外向內擊穿包圍圈,然而此時此刻兩種法子俱難以實現。
她眉頭一皺,隱隱覺得這個陣法仿佛哪裡看見過。
慕清晏連連閃避,躲開所有飛刀,一時心中大恨,旋身而上,再度發起進攻。
雄渾的掌勢帶著凜冽的風嘯之聲,只聽喀喇輕響,一名黑衣人被慕清晏的掌風掃中一臂,頃刻間另六名黑衣人撲上,慕清晏不得不撤掌自保。
那名受傷的黑衣人立刻退出內圈,外圈一名投擲飛刀的黑衣人補上他的位置。七人互為防禦,步法招數互相彌補,於是陣法繼續正常運轉,渾然一體,毫無破綻。
就在蔡昭愣神的片刻中,自己也陷入七人陣法。
這七人用的卻不是圓盾短劍,而是一根根細若蛛網卻柔韌無比的金色絲線,也不知那金色絲線是何物製成,劈空抽向蔡昭時根根抖的筆直,凌厲若鋼鞭,被艷陽刀當中劈下時卻能立刻軟下來,猶如絲線般荏弱纏繞,一旦繞上又會隱含勁力,若有似乎的試圖扯走艷陽刀,有好幾次艷陽刀差點脫手。
蔡昭頓時想起了蔡平殊的話,那是她剛剛獲允使用艷陽刀的時候——
「昭昭,不要以為艷陽刀天下無敵,無堅不摧。要知道天生萬物,俱是一物剋一物,循環往復,莫可例外。」
「再怎麼了得的名兵利器都不該頻繁使用,一旦用的多了,人家就會有防備。」
蔡昭第一次收起了對艷陽刀的仰仗之心,連退數步後持刀抱圓守中,凝神防禦。
打鬥了幾個回合,她忽然發現一事,氣惱的大喊道:「為何圍攻我的只有七個人,外面扔飛刀的呢!」——這種區別對待,實在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慕清晏本來正在思索破陣之法並如何擒拿活口,聽聞此言頓時莞爾。
他哈哈一笑,高聲道:「昭昭,弗盈!」
「知道!」蔡昭運起飛花渡騰空而起,與此同時,十幾根金色絲線齊刷刷飛出。
蔡昭趕在自己凌空高過黑衣人半身且金絲尚未匯聚的那短短一瞬,左手五指向著身後的山下小亭中疾張疾收,正是擒龍手第五式中的『殊功勁節』!
受她掌力所激,擺放在小山亭中的那個騰帶竹箱猛的飛起,猶如被絲線牽引般直直飛向距離較遠的慕清晏。
此時十幾根金絲已在空中匯成蛛網,密密麻麻的當頭蓋下,蔡昭連忙落地躲開,密布成網的十幾根金絲又倏然收回。
兩邊都知道這種蛛網最厲害的時候就是在半空時,一旦落到比蔡昭腰部還低的位置,蔡昭便可從蛛網邊緣空隙較大處躍出,躲開蛛網,騰空攻擊黑衣人。
可惜適才蛛網匯聚的太快,蔡昭的擒龍手並未全然發功,那藤帶竹筐飛到半途已顯頹勢,慕清晏清嘯一聲,向竹筐的位置猛然拍去一掌,只聽啪的一聲爆裂巨響,那竹筐在半空中碎裂開來,一道矯若游龍的銀光宛如劈開黑夜的巨鐮般飛如慕清晏手中。
利劍在手,慕清晏再不忍耐,啪啪數聲清脆的金屬兵刃交擊之聲,七名黑衣人手中的短劍俱被劈斷,甚至連圓盾都被劈出裂縫。
蔡昭呆呆的看了幾眼,側過頭去——畫皮妖從未誇耀過他貼身佩劍的鋒銳犀利,如今看來,『弗盈』之勢強悍勇並不在艷陽刀之下。
她忽覺得自己以前有些輕佻了。
略一恍神,隔壁的慕清晏已經噼里啪啦破開了陣法,要不是記得要留活口早就抹雞宰鴨子般大開殺戒了。剛打退自己這邊的黑衣人,他就飛身側步撲向蔡昭那個包圍圈,從外向內唰唰連殺數人,霎時間地上血水橫流,雪亮的銀色利劍卻半點不染。
在瓢潑大雨中橫劍肅立的青年冷冷一笑,「還不束手就擒。」
架勢是很高傲冷峻,就是另一隻手忙不迭的把剛剛了結剩下幾人的蔡昭扯到自己身後,顯得有些奶媽氣質。
「我覺得我們並不是僥倖獲勝。」蔡昭抹抹臉上的雨水。
「那是自然。」慕清晏理直氣壯,「要不是為了捉活口,我們早就把他們收拾了。」
蔡昭終於撿回些信心,「也就是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只要定下心來就能尋到他們的破綻。」
「就是,這麼大的破綻誰看不出,簡直比柿餅還大。」
「……別提那兩字。」
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黑衣人再度集結成陣型,這次他們不再急著進攻,而是每人從身後取出一個黑漆漆的金屬套筒,並以半圓形緩緩逼近。
在兩邊勢力不等的情形下,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就反撲回去暴□□衣人了,然而慕蔡二人一見這金屬套筒均是神色一變,反倒退後幾步。
「這套筒,像不像……」蔡昭遲疑道。
慕清晏凝神細看,「不是像,我看就是。」
這時當頭一名黑衣人抽拉金屬套筒,一股濃稠的液體被噴射而出,熟悉的腥臭氣息頓時瀰漫整個山谷。蔡昭驚呼:「真的是蝕骨天雨啊!」
——這腥臭的毒液與同樣制式的套筒,與當初極樂宮中聶喆所用的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