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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變化最大的要數戚凌波, 居然不愛懟蔡昭了。素有恩怨的兩女碰面, 戚凌波不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蔡昭, 就是一言不發,拽拽的走開。
「師姐這是怎麼了?脾氣這麼好了。」蔡昭驚異。自己是在雪山上剛歷過生死, 如今看開了許多, 戚凌波好好的待在素蓮夫人身邊, 怎麼也轉性了。
「你不知道。」樊興家壓低聲音,「自你那日一人一刀硬生生闖下山去後, 師妹跟師母吵了好幾架呢。有一回我去雙蓮華池宮送安神寧氣丸,正聽見凌波師妹在埋怨師母。說都是師母不好, 自小就不曾督促她苦練修行, 只一味地讓她偷懶, 貪圖安逸。」
蔡昭大是驚異,「師姐居然會說這種話?」
「誰說不是啊。」樊興家終於找回了可以傾訴八卦的小師妹,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凌波師妹說,師母不但不督促激勵她上進修習,還總拿那些武藝高強的女子下場不好的故事來說嘴…呃…」他有些遲疑。
蔡昭無所謂:「你直接說我姑姑的名字好了,我還不知道素蓮夫人嗎。」
樊興家尷尬一笑,「反正就那些話,總之現在凌波師妹都不大愛聽師母的吩咐了。」他岔開話題,「昭昭師妹去瞧過大師兄了麼,他今日總算說話利索些了。」
蔡昭嘆道:「唉,大師兄真倒霉,中亂魄針的時間太長了,本身功力又低,醒來都迷迷糊糊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人救回來了,審訊卻不曾完結,宋大門主不辭辛苦的繼續發光發熱。通過對魔教幾十號明暗人手的審問,眾人總算捋清了頭緒。
事情還要從聶喆說起。他當了十幾年魔教代教主,大半年前不知抽了什麼風,決意摘了這個『代』字,成為魔教的正式教主。
宋時俊一聽就笑出了聲:「聶喆幾斤幾兩誰不清楚,聶恆城有這麼個侄兒真是丟足了臉。當年在九曲回谷奪寶,若不是路世南的人馬回護及時,他早被我活撕了。」
周致臻沉思道:「修為低的人成為教主,魔教並非沒有先例。據說第八代魔教教主自幼體弱多病,然而心機深沉,詭計多端,手下爪牙對他忠心耿耿,當年叫我們北宸六派吃了不少虧,稱得上是一代梟雄。」
宋時俊嗤笑:「你也跟聶喆打過交道,你覺得他心機深沉還是詭計多端?」
「他也許不是,但一定有個厲害的人在他背後,給他出謀劃策。」周致臻道。
宋時俊沉默了。
他是執掌一方十幾年的大宗主,不是看不出整件事的蹊蹺之處。
「這事處處透著怪異,說不上來的怪。」他躊躇道,「這回魔教的一連串舉措,總叫我覺得前後不搭調,仿佛…仿佛…」
蔡昭想到了慕清晏的推斷,忍不住插嘴:「仿佛是,主意出的極為高明,但執行的卻錯漏百出。」
周致臻拍案讚嘆:「昭昭一語道破,正是這樣。」
照被俘之人所招供的,眾人得知,魔教於一年前意外擒獲了千面門餘孽一人,於是聶喆(或者聶喆背後之人)動了念頭,設計了整個計劃。
借著北宸老祖兩百年忌辰的機會,趁機將北宸六派一網打盡,最差也要擒獲六派掌門。等他將戚雲柯等諸掌門往魔教教眾面前一丟,屆時,誰還會對他成為正式教主有異議?
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一個亂字,先將諸派打亂擊弱,鬧的人心惶惶,然後趁亂換人。
不過他沒想羅元容會在祭拜大典上鬧事,致使老祖忌辰匆匆結束,各路人馬各懷心事,選擇了不同的回程途徑,最終導致聶喆暗中埋伏的人馬只有一小半達到了目的。
不過計劃還是按照之前設定的開始了。
最先被替換的是曾大樓。
作為分管宗門庶務之人,他每日進進出出,最容易得手。然後在假曾大樓與被收買的外門管事的幫助下,陸續將魔教黨徒暗中帶入青闕鎮。
按照原計劃,戚雲柯與宋郁之應該在武剛武雄的偷襲中重傷,好被趁虛替換,進而替換掉憂心愛子急急趕來的宋時俊。然而在蔡昭的攪局之下,前者只是輕傷,後者傷勢雖重,但神智清楚,並且立刻召集廣天門護衛把自己團團護住。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得不冒險祭出亂魄針,假曾大樓將蒙面的邱人傑帶入宗門後,兩人合力才擊倒了在床養傷的戚雲柯,而後替換。
還沒安穩兩日,原計劃中已經回了落英谷的蔡平春卻來到青闕鎮,並且次日就要見戚雲柯,為免被蔡平春發覺有異,假曾大樓當夜就故技重施,使用亂魄針擒下蔡平春。
誰知,這樣一來卻惹急了蔡昭——一個原先根本不在計劃中的因素。
不等邱人傑假借『商議如何回擊魔教在回程途中偷襲武林正道』的名義將諸派掌門再度召回,蔡昭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殺假曾大樓,徹底揭穿了易身大法。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原計劃已然破產,人人都開始戒備自己身邊之人是不是已被替換。
「昭昭當機立斷,果敢聰慧,來日必將成器。」周致臻既欣慰又悵然,「想起那年平殊將你的零嘴藏起來你哭的小臉通紅,仿佛還在不久前,沒想到如今已能獨自扛起大事了。唉,你姑姑在天之靈知道了,不知多高興。」
宋時俊忍不住:「郁之也很了不起啊。他自己重傷未愈,還撐著身子穩住局面。雲柯兄弟和小春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他才是首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