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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蒙難的,便是素來與他不對付的天權長老仇百剛一系。
「竟是如此!」慕清晏眼底透出絲絲冷光,「我說怎麼仇長老死後他幾位成名的大弟子與得力幹將都盡數被殺了,連屍骨都不見了,這全然不符合聶恆城一貫以來愛招攬人才的脾性——原來是都被捉去修煉魔功了!」
石鐵樵嘆道:「仇長老雖是魔教中人,與我們敵對多年,但磊落悍烈,忠勤用事,稱得上一代豪傑。最後落得這般下場,我們也覺得太過慘烈,惋惜不已。」
饒是如此,聶恆城猶覺不足,在外大肆搜捕高手,在內暗中偷抓教眾,時間久了,路成南發覺連自己一手訓練的天罡地煞營都有幾位武功高強的領隊消失的不明不白。
聶恆城的丹田仿佛一口永不盡頭的黑洞,瘋狂的吸取著觸手可及的高手血氣,永遠不會滿足——路成南覺得這魔功不大對勁。
與此同時,聶恆城的身體也出了狀況——面頰凹陷,雙目赤紅,經絡紊亂,甚至神智都會時不時的失常。路成南一面替師父遮掩,一面苦苦勸說他放棄這邪門的功夫,只要儘早散功,好好調養,未必不可救。
然而此時的聶恆城早變得暴躁易怒,既極端又尖銳,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路成南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視了,再這麼下去,不但自己教中兄弟要遭屠戮,敬愛的師父也會無可挽回。他早知聶恆城吸取別人丹元血氣時,必須通過一件叫紫玉金葵的寶物。
他想,只要沒了這件寶物,師父就不能再吸取別人內力了,也就能懸崖勒馬了。
以後,他會輔助師父散功回元,再好好調養經脈,服侍師父頤養天年。
然而他低估了魔功對聶恆城的侵蝕。
發現紫玉金葵不見了,聶恆城當時就瘋了,將極樂宮中服侍的奴僕婢女侍衛殺的屍骨如山,路成南只好挺身承認是自己偷了紫玉金葵。
他本想著,以自己與聶恆城的父子之情,頂多受一頓重罰,誰知聶恆城此時神智已至癲狂,暴怒之下直接下了死手。
竹舍外滴答作響,草叢沙沙,三人才發覺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那紫玉金葵究竟長什麼樣。」蔡昭好奇。
石鐵樵從一旁的書桌上拿了紙筆,「我描給你們看。」
一面描畫,一面道,「路成南將紫玉金葵交給平殊妹子,說再這樣下去,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要遭害。如今聶恆城已不是他那慈愛威嚴的師父了,不過是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我與蔡女俠之前雖未謀面,但敬佩已久。女俠行事果敢,為人磊落,遠勝過六派那些因循守舊私心用甚的老東西們!」
青年的心臟已經碎裂,他每說一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俊朗的面孔卻依舊笑如春風,「這天下以後該如何,就請女俠自行決定罷。」】
一滴淚水落在紙上,石鐵樵抹了抹眼睛,抬頭對慕清晏笑道:「聽完這些,昊生兄弟急的半死,擔心你爹也會被聶恆城吸乾。不過路成南說,就在不久前你爹被不知什麼人襲擊了,受傷後不見蹤影,反而逃過了一劫。」
慕清晏神情一凝:「襲擊家父的不是聶恆城的人麼?」
石鐵樵道:「昊生兄弟也這麼問過,路成南十分篤定,絕對不是聶氏黨羽動的手。他總管天罡地煞營,並署理聶恆城身邊所有瑣碎,這話應該靠譜——後來你爹怎樣了?」
慕清晏垂下長目:「幾年後,傷愈回來了。」
石鐵樵微笑道:「你爹為人很好,可惜不是教主,不然當年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他嘆了口氣,放下筆桿,「描好了,你們過來看看。」
白紙上烏漆抹黑的塗了一團掌心大小的東西。
慕清晏皺眉:「紫玉金葵長這樣?金呢,葵呢,怎麼像塊石頭…昭昭你來看…嗯,你怎麼了?」他回頭時見到女孩神色有異。
昭昭直勾勾的看著白紙,抬頭道:「老前輩,紫玉金葵其實是黑色的對不對。」
「對。其實當初平殊妹子拿來給二弟療傷時,我也覺得奇怪。一塊黑漆漆的石頭怎麼叫紫玉金葵。」石鐵樵想想也覺得好笑,「不過你姑姑說,它本來是一塊紫玉,外頭一圈黃金鑲嵌成葵花形狀。百多年前一回魔教寶庫失火,把它外頭的金葵花瓣都燒融了,紫玉也燒黑了,才成這副模樣的。」
慕清晏回頭:「昭昭見過此物?」
「我小時候見過,就在我姑姑枕頭下的小匣子中。」蔡昭神情疑惑,「原來這就是紫玉金葵,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那後來呢。」慕清晏問。
小姑娘有些尷尬:「我看它大小正合適,就拿來在地上打泥丸了。被姑姑發覺後收走了,還嚇唬我不要告訴爹爹和娘親,不然要挨罰的。」
慕清晏沒有說話,用栩栩如生的目光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蔡昭覺得很冤枉:「我怎麼知道那就是紫玉金葵啊!地上的鵝卵石都比它長得好!」
慕清晏好氣又好笑:「就是說,如今紫玉金葵還在你們落英谷?」
誰知蔡昭卻搖頭道:「不在了。姑姑過世後的三年中,我將她所有的東西檢點了一遍又一遍。我很清楚,絕對沒有那塊黑石頭。」
慕清晏一怔。
蔡昭的注意力倒很集中,繼續問老話題:「石老前輩啊,按照你適才說的,姑姑將紫玉金葵盜出來給石二俠療傷,並不是路成南幫的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