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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想了想:「王八蛋難聽了些,王八好了。」
游觀月與上官浩男這次連肩膀也縮起來了。
蔡昭心情低落。
她本來是想回客棧一趟的,結果剛進城就聽見漫天的流言,她如何被退婚,周玉麒如何痛哭流涕跪地哀求,然後她仗著武藝高強威逼不成只好同意退親……凡此種種,只差編戲文來演了。
蔡昭幾乎能想到自己回到客棧後會有什麼光景,必然是嘰嘰喳喳嗡嗡哇哇,義憤填膺有之,勸慰關懷有之,自然也少不了譏諷嘲笑。
於是,她扭頭就回了雅舍。
本來想立刻上路,結果這個時候慕清晏偏偏裝模作樣起來,勸說她好歹留一封平安信,別叫同門擔心,「萬一他們以為你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怎麼辦?」
「你尋了短見我都不會尋短見的。」
「萬一他們遷怒周玉麒怎麼辦?」
「你這麼關心他了?之前不是恨不能剝了他的皮麼。」
慕清晏幽幽一嘆:「到如今,我才發覺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多麼難得。周玉麒看似軟弱,卻能為了與心上人長相廝守而與強橫抗爭,我著實佩服他。」
蔡昭眯眼:「把話說清楚,誰是強橫?」
慕清晏低頭:「昭昭也別怪他,為了洗清你身上的風言風語,周玉麒已經飛書回家,讓閔心柔過來了。到時他會當眾宣布與閔心柔的私情,一力背起退婚的惡名。」
蔡昭一聽更氣了。
不等她張嘴,旁邊的上官浩男小心翼翼道:「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才剛退親,就立刻接來新歡,太不給昭昭姑娘面子啦。」
慕清晏立刻呵斥:「去去去,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有你們這些妖怪什麼事!」轉頭微笑,「對吧,昭昭。」
蔡昭張張嘴,沒有說話。
最後,平安信中只寫了三句話。
第一句,她很好,沒尋短見,也沒出家。
第二句,她發現了魔教作惡的蛛絲馬跡,現在追去查探,請大家不要擔心。
第三句,退婚的事是她和周玉麒都同意的,強扭的瓜不甜。請諸位師兄不要為難周家子弟,北宸六派團結為上,謹防魔教作祟。
準備好了一切,四人同時離開雅舍,分別兩個方向啟程。
溯川是武安山境內第一大江,甚至也是方圓數地的第一大江,上游在太初觀附近匯合成一條大川,其後幾條分支左右流經數地,穿過武安山,向下游蔓延。
自古以來,人口都必須在有水源之處聚居,溯川廣闊,上下游的左右兩側都有不少村鎮。
沿河搜索是肯定的,但慕蔡二人首先要決定的是先去上游還是下游。
「我覺得是下游。」蔡昭對著地圖看了半天,「若是上游的話,石氏雙俠隱居之處就更接近太初觀而不是武安山。那我姑姑就應該說『與我北宸子弟同飲一江之水』,而不是說『與常大俠喝同一條江川的水』。」
慕清晏同意。
於是他們以武安山為起點,向溯川下游探索而去。
結果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
上游的溯川水流湍急,遍布暗流旋渦,尋常的竹排小舟都難以行駛;誰知一過了武安山,溯川忽然輕緩平靜起來,不但富藏魚蝦蚌貝,還不容易溺水,是以村鎮更為繁茂。
為了避免錯過隱藏的訊息,兩人連金翅大鵬都不敢用,只得騎著毛驢耐心的一處處查問下去——誰知這段旅途處處不順。
蔡昭先是女扮男裝,與慕清晏兄弟相稱。結果鄉下窄小的客棧老闆娘提議他們共居一室,還道『自家兄弟有什麼要緊。』
於是蔡昭換回女裝,與慕清晏兄妹相稱。然後村民們紛紛捂嘴偷笑,用瞭然的眼神表示『我們都明白,不用遮掩了,但凡私奔出來的小男女都愛兄妹相稱』。
「那要是真的兄妹該怎麼辦?」蔡昭坐在打鐵鋪前忍不住問道。
鐵匠大叔的胖媳婦嗑著瓜子閒聊:「這年頭的小年輕,誰還跟自己手足一道出行啊。姑娘家的長輩年少時行走江湖是跟自己手足的麼?」
蔡昭默然。
蔡平殊與蔡平春雖然是相依為命的親姐弟,但從沒有一日是一起行走江湖的。
放棄和慕清晏撇清關係,把注意力拉回來。
蔡昭先是打聽『七ying村』,結果人人皆搖頭表示沒聽說過,最後七ying村沒找到,三羊村和五豬村倒各有一座。
於是蔡昭決定根據柿餅的線索去搜尋,起先一段河流左右岸上村落皆不長柿子樹,接下來一段河流左右岸上山坡倒是長了不少柿子樹,但當地村民做的柿餅是圓的。
再往下走,蔡昭終於撞上了目紅艷艷的懸掛於外的六角菱形柿餅,誰知樂極生悲,當地村民表示他們這一段的每座村莊都喜歡把柿餅壓成六角菱形的。
蔡昭嘆口氣,只好一村村的品嘗過去。
那位村民還真沒說謊,此地的柿餅的口味確村村不同。楊花村的柿餅略甜,梨花村的柿餅味淡,桃花村的柿餅乾硬些,梅花村的柿餅就軟乎些……總之在連續吃了半個月的柿餅後,蔡昭也有些遭不住了。
「昭昭,你的臉色現在跟柿餅一樣了。」慕清晏關切的挨在她肩頭。
蔡昭恨不能捶他一拳,「……我知道,不用你說。」
「那你吃出哪家的柿餅與當年的滋味差不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