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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十來年,她在落英谷撫養你,我在懸空庵重整門派,我們再未相見。只在小楓寄來的家信中,她跟著偶爾說兩句,大多是關於你的趣事。」
「四年多前她忽然來信,說自己已是彌留了,叫我不必去參加她的喪事,並將那塊黑乎乎的石頭附在信中託付給了我。」
不知不覺間,蔡昭已聽的滿臉是淚。
「我曾經不喜你姑姑的招搖,如今卻不這麼想了。」靜遠師太輕嘆道,「黃沙幫的黃老幫主與我過世的師姐是嫡親堂兄妹,他歸隱前我去送行。」
「黃老英雄說,聶恆城死了,天下太平了,他本無遺憾,唯恨當年見識淺薄,沒有好好教導女兒安身立命的本事,害的她倆如今只能委屈度日。可惜了,他長女卓夫人的根骨資質本是上上乘的,卻養的那樣軟弱怯懦。」
「原來如此,難怪了。」蔡昭想起來了,「卓夫人有個女兒叫楊小蘭,比我還小一兩歲,估計楊鶴影那老王八也沒好好教過她。但我見過她的身手,很是了得。尋常的駟騏門招式,她施展開來便有雷霆之勢!」
靜遠師太微笑:「看來卓夫人的資質傳給了她女兒。唉,找個好女婿,然後託付終身——世人都如是想。可是你因姑姑的存在,許多人才明白,女兒家一樣能頂天立地。」
「嗯!」蔡昭破涕為笑,「我姑姑也總說,她一輩子過的很值!」
「呼……」樊興家滿頭大汗的連連倒退,直至貼到牆邊。
只見宋郁之雙目緊閉,雙掌上下虛空相對,那塊黝黑的紫玉金葵在兩掌之中反覆翻滾,一股濃厚的白氣籠罩著他冠玉一般的面龐,頭頂,眉心,順著兩側太陽穴直到脖頸與胸膛腹部,幾十處大穴皆扎了銀針。
蔡平春凝重,額頭湧出熱汗,不斷向宋郁之體內推送內力。
「師太,師妹,我好了,該你們了。」樊興家累的不住喘氣。
靜遠師太點頭,蔡昭立刻跟上,兩人各站到宋郁之兩側,運氣提掌,極力逼壓他丹田中那股幽魂般難以捕捉的寒氣。
又過了一炷□□夫,宋郁之頭臉周圍的濃郁白氣漸漸消散,蔡昭率先收功,緊接著是靜遠師太,最後是蔡平春緩緩回掌吐氣,加上一動不動的宋郁之,四人同時為自己運氣調理。
樊興家見宋郁之面色紅潤,眉心蘊光,小心的湊過去給他搭脈。
未多久,他喜上眉梢:「經絡有力,丹元澄淨,三師兄,這下你終於大好了!」
宋郁之覺得一股溫熱有力的熱氣在周身經絡中流淌,宛如大病痊癒休養過久,全身肌肉充滿力量急欲揮灑一般。他睜開眼,微微而笑:「氣息還有些亂,容我調理一下。」
樊興家一面給他拔去銀針,一面笑道:「不止是你,蔡谷主,靜遠師太,還有師妹,都耗費了許多真氣,都需要調養。你們慢慢打坐調息,我去給大家熬幾碗固本培元湯來!」
為宋郁之驅除丹田中寒氣須得耗費不少內力,其中蔡平春損耗最多,目前只剩兩三成功力,靜遠師太與蔡昭則各損去五六成。
他們這種損耗與宋時俊那等內傷所致的無力不同,更像是與勁敵激戰了一場,雖然取勝,但精疲力盡,需要調息一陣才能恢復過來。
靜遠師太頷首:「藥廬和藥田都在後山,那裡偏僻的很,樊少俠請自便。」
樊興家喜孜孜的出了密室。
又過了片刻,宋郁之最先復原,從石台上一躍而下。
他看其餘三人依舊打坐調息,再看看手中的紫玉金葵,「…要不,我先將此物毀去罷。」
話音未落,只見蔡昭閉著眼睛用力點頭,活像個有趣的啄木鳥玩偶,靜遠師太與蔡平春似乎察覺到了,皆是闔目微笑。
宋郁之暗暗好笑,拿著紫玉金葵走向角落的金剛岩臼杵。
他剛要將之拋入石臼內,忽聞身後一陣巨響,密室石門轟的一聲被人用力砸開,一群黑衣人猶如口齒尖利的蟲豸般大量湧入!
不等室內四人回過神來,當前一名黑衣人如同一道迅疾無比的驚電般衝刺進入,砰的一掌打在蔡平春後背。蔡平春悶哼一聲,反手一掌將黑衣人拍的撞到石壁上。
「爹!」蔡昭顧不得自己調息未完,一頭撲向父親。
蔡平春向女兒艱難的擺擺手,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雙目緊閉身子歪倒一邊。
「師太師妹當心!」宋郁之反手一探,青虹白虹在手,雙劍虛空一點,紙鳶般飄過去與黑衣人激戰成一團。
「師父!師父救命啊!」——又有七八名黑衣人湧入,用利刃威脅著十幾名年輕女尼擠入密室,女尼們身上臉上皆有傷痕。
「好賊子!」靜遠怒呵一聲,啪啪兩掌,將兩名黑衣人打的頭骨碎裂。
黑衣人七人一組,分成三組,每人手持形制不同的利刃與長長的繩鉤,以一種熟悉而古怪的陣型圍上了蔡昭靜遠師太以及宋郁之三人。
蔡昭在溯川河畔領教過這種陣法,當日她與慕清晏兩人在毫無損傷的情形下依舊應付的左支右絀,何況眼下的糟糕情形——靜遠師太與自己功力才恢復了一半,靜遠師太需要顧著被推搡進來的小弟子,她得攙扶著重傷的父親。
黑衣人似乎知道敵人中目前宋郁之功力最高,於是圍攻他的七名黑衣人尤其武功高強,招數鬼魅狠辣。剛過了七八招,一名黑衣人忽然調轉鬼頭刀,砍向身後一名年幼的小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