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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俊憂心滿面,搖頭道:「那點涎液給郁之溫養經脈就夠了。其實雪鱗龍獸性屬寒,郁之中的又是至陰至寒的幽冥寒氣,再多也無用。就是不知道你姑姑當年是怎麼給石老二療治的,連你爹娘都不清楚其中經過。雲柯,你跟在蔡平殊身邊的時候最長,要不你再想想,說不定能想起來呢。」
戚雲柯苦笑:「石二弟出事那段日子,我剛好不在,是真不知道。」
宋時俊無可奈何,他回頭看周致臻,「喂,你怎麼不說話。」
周致臻一臉凝重,思索片刻後才道:「昭昭,你真的沒去極北大雪山麼。」
「當然沒去。」蔡昭神情純真坦白,「我帶來的雪鱗龍獸涎液是從那千面門弟子處得來的。因那涎液是易身大法的克星,千面門弟子為了互相提防,一直都有暗中收藏。我這回可是把千面門多年的收藏都拿來了。」
「這話在理。」宋時俊道,「越是做賊的人,越要互相防備。那易身大法邪性的很,除非人死了,否則簡直是天衣無縫。再說了,極北之地的大雪山多遠啊,昭昭就算快馬加鞭,來回一趟也要個把月,哪能這麼幾天就迴轉的。」
周致臻嘆息道:「我不是疑心昭昭的話,而是……唉,致欽恐怕在大雪山出事了。」
這話一處,其餘三人皆驚。只不過兩個是真驚,一個是假驚。
周致臻道:「去年致欽之子玉麟在外身故,致欽一直不肯說是在哪兒出的事。不久他就與東方曉出門遠行了,說是去散散心,連老祖兩百年忌辰都沒來。」
「我想他痛失愛子,也不忍說什麼。直到這回我和致嫻在回程途中遇襲,族中長輩們急著找致欽回來護莊,詢問東方家的老僕後,才知道他們可能是去極北之地的大雪山。」
「那又怎麼樣?」宋時俊不解。
「之前致欽每月都會飛鴿傳書報平安的,可是這個月至今沒有消息。」周致臻眉頭緊鎖,「若我猜的不錯,玉麟也葬身在那大雪山了,否則致欽為何要路遠迢迢的去那兒。」
戚雲柯寬慰道:「都說那大雪山險峻,你再等等吧,說不定致欽兄弟是被風雪封了道,一時半刻傳不回消息來。」
周致臻點點頭。
蔡昭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心中暗喜。
從大雪山回來的途中她就想好了,為了保護千雪深雪女還有那五隻幼獸,越少人知道大雪山上的情形越好。只可惜不能揭穿周致欽等人的真面目,不過他們死的一個比一個慘,也算報了陶家大仇。
從戚雲柯屋裡退出,剛好遇見迎面走來的丁卓。蔡昭打了個招呼就想走,丁卓卻叫住了她,再次提出比武之事。
蔡昭頭痛:「還要比啊。」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能耐了嘛。
丁卓一臉嚴肅:「比武旨在切磋技藝,互增見識,並非為了爭個誰贏誰輸。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輸贏又何妨。據傳說,當年清風觀的開宗祖師與翻天掌風驟寒的那場比武……」
「行行行四師兄別念了,我都答應。」蔡昭連聲。
於是兩人約定了半月後比武。
又過了四五日,蔡平春徹底復原,雷秀明威脅寧小楓再敢質疑他的診斷就要給蔡平春的湯藥中下料,真的讓他『再多躺躺』。
為了防止再出意外,這回周致臻堅持親自護送蔡家三口回落英谷,還有長春寺派來給覺性禪師做幫手的十幾名武僧相送,想來途中無礙了。
臨別之際,蔡晗愁眉苦臉好像個小老頭,蔡昭問他緣故,他苦著一張小胖臉:「娘說,還是姑姑有遠見,當年死活要讓姐姐練功,如今看來真是好處無窮。這回回去,也要加緊督促我練功了。」
蔡昭笑道:「練功是辛苦了些,可是以後不用吃素了,也是好事啊。」
蔡晗一臉悲憤:「阿姐不知道,外祖母忽然大徹大悟了,這趟她每天都給我好吃的,其實待在寧家挺好的。都怪魔教搞事情,害的我將來日子難過——以後我與魔教勢不兩立!」
蔡昭:「……好吧。」
次日,宋時俊也要啟程離去了。臨走前他拉著兒子絮叨個不停,翻來覆去就是『你若無法全部復原就回廣天門吧爹養你一輩子』。
宋郁之面無表情的甩開親爹的手,「兒子只是功力受損,並不是成了廢人,父親多曬曬太陽,多想些好的吧。」
此後數日,江湖上風平浪靜,宗門內歲月靜好。
蔡昭終於搬回了椿齡小築,果然如戚雲柯打包票的那樣,居住舒適,風景宜人,但她還是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廚房蒸蔥油鱸魚時忘了放薑片,她居然也默默的吃了下去。
樊興家問她怎麼呆呆的,她答曰:「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什麼不放心。」樊興家沒聽懂。
蔡昭道:「有一隻毛絨絨的小鴨子,模樣不錯,但脾氣很壞,我照看了一陣子,誰知一日發現他其實不是鴨子,而是只鼻孔朝天的大白鵝。白鵝就白鵝吧,他還非要出去勇闖天涯。唉,我不大放心,萬一他叫人烤了吃掉呢。」
樊興家想了片刻,自以為想通了,大驚失色:「你不會是打雷師伯那些鴨子的主意吧,千萬不要啊!你想吃鴨子叫人下山去買吧,要是動了師伯的鴨子,他會跟你拼命的!」
蔡昭無語,拍拍樊興家,嘆息著走開了。
這日,她又在空無一人的清靜齋內坐了一會兒,不久前的爭執笑鬧仿佛還迴蕩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