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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昭苦笑:「我嘛,挺早就知道了。」

    「師妹怎麼推算出來的?還是問了慕少君?」

    蔡昭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其實根本沒有推算,而是深知那貨本性奇葩,就算裝的一時沉穩正派,也熬不住一世沉穩正派。

    以她對慕清晏的了解,知道他早早晚晚要出奇兵。正面推進雖然見效慢,但也能打到極樂宮,可若在那之前聶喆跑了或是自裁呢。

    慕清晏是絕不肯給聶喆一個痛快的,他要捏住聶喆慢慢收拾……

    憋了半天,最後她回答道:「其實我是猜的。」

    宋郁之受了慕清晏這些日子的陰陽怪氣,再看師妹奇特的臉色,似乎猜到了什麼,低聲道:「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慕少君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

    「你們在說什麼?」慕清晏忽然回頭。

    蔡昭滿臉堆笑:「師兄終於明白了少君這些日子的良苦用心,我對師兄說一定要相信少君的為人與才幹呢。」

    宋郁之面無表情的看著蔡昭,蔡昭裝沒看見。

    第74章

    計劃謀定, 慕清晏等人稍稍收拾後立刻啟程,喬裝成尋常教眾逆總攻方向而行,在羊腸小道上趕了一個時辰左右的路,他們來到一座雅致的山間小院, 白石砌牆, 褐木為柱, 金稻鋪就的屋檐下垂著幾掛清脆的彩貝風鈴。

    宋郁之贊道:「好風雅的院落,屋主好品味。」

    上官浩男猶豫道:「都是些木頭稻草, 是不是簡陋了些。」

    慕清晏淡淡道:「這是我照著父親留下的圖紙造的。」

    上官浩男立刻禁聲,宋郁之轉頭。

    蔡昭面無表情:「你們瞎嗎, 這明明是打磨成粗白石模樣的漢白玉,看起來像尋常柱子的紫心木,假裝成稻草的金絲馬鬃,還有那幾串風鈴閃閃發光,這麼好看, 說不得裡頭墜了不少珠寶。」

    慕清晏側頭輕笑一聲, 顯是默認了。

    上官浩男立刻來了精神, 連聲誇讚慕清晏的品味好的不得了,簡直全身都是品味。

    蔡昭撇撇嘴:「任誰有這麼多錢, 都會很有品味。」

    ——前有拿神針卓婆婆的織品當常服穿的宋郁之, 後有拿珍寶假裝破木頭爛稻草的慕清晏, 最討厭這些假低調的貴公子,就不能真誠直白的炫富嗎!

    宋郁之還在那裡稱讚:「大富隱隱, 小康裕裕,少君這座小院的確不凡。」

    蔡昭有氣無力:「三師兄真是磊落大度, 心無芥蒂, 有古君子之風。」

    慕清晏心頭微奇, 瞥了宋郁之一眼。

    此地遠離前方紛爭,恭候多時的成伯早備好了飯菜熱水與換洗衣物。

    蔡昭稍事洗漱後,就跟著成伯一頭扎進廚房,上官浩男昨夜分別安慰了三位愛妻(不是只用嘴說的安慰),清早起來又議事又趕路的早就累了,於是鑽進床鋪呼呼大睡。

    慕清晏本想去廚房找蔡昭,路過宋郁之房間時,透過半開的門扉看見他正慢條斯理的擦拭著青虹白虹兩把寶劍。其實青虹白虹也是天下聞名的利劍,然而外形不如艷陽刀那麼耀目絢爛,是以沒什麼人當場認出。

    他心念一動,足下轉向。

    「宋少俠臨危不亂,氣定神閒,好膽色啊。」慕清晏笑著敲門而入。

    宋郁之抬了抬眼皮:「我現在姓代,少君慎言。」

    慕清晏當作沒聽見,自顧坐到宋郁之對面,「宋少俠這趟格外穩重,如今每句話說來都語重心長,每樁事評來都義正辭嚴,昭昭這一路上對宋少俠是讚不絕口啊。」

    宋郁之繼續拭劍:「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師妹讚不絕口,那是因為她在心中也是如此思量的。這可能就是蔡平殊女俠常說的『心性相投』罷。」

    這話要是慕清晏之前聽來,可能不過翻個白眼。

    偏偏他昨夜與蔡昭深談時聽見過這話,而蔡平殊的原話是應在夫妻姻緣上的,此刻再聽見這四字從宋郁之嘴裡出來,慕清晏的臉色立刻變了。

    「蔡女俠這話宋少俠是如何得知的?」他面色不動,按捺心中不快。

    宋郁之坦然道:「蔡女俠當年勸阻師父娶師母時,用的就是這四個字。姨母得知後很是氣憤,於是告訴了家母,家母又說給了我聽。」

    慕清晏心頭一輕,微笑道:「令堂過世時,宋少俠才十歲左右罷,青蓮夫人跟個稚齡幼子,倒是什麼都敢說。」

    他有意刺痛宋郁之,誰知宋郁之毫不介意,反而順勢說了下去,「我七歲離家拜入青闕宗,十歲喪母,母子緣分的確不深。不過九歲那年,母親自知時日無多,就央求師父放我回家侍疾。那一年中,母親與我說了許多許多。」

    聽宋郁之說起母子情深的往事,慕清晏面色泛青,他提早逝的尹青蓮本是想觸及對方痛處,誰知自己反被刺的血赤糊拉,心中隱隱作痛。

    慕清晏起身而笑:「素蓮夫人鎮日詛咒蔡女俠怎麼還不死,不曾想自己的親姐死的比重傷的蔡女俠還早,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這話我娘臨終前也說過,可惜姨母自小受外祖父寵溺,母親勸一回她好幾日,之後就故態復萌了。」宋郁之將擦拭好的青虹劍側臂一揮,試劍如含凌風,殺氣四溢,然後他將之平放在案几上,反手抽出白虹劍開始擦拭。

    他抬劍比看,雙眸冷峻,直比秋泓般的劍脊面更亮。

    慕清晏言語鋒銳,字字如刃,專刺人傷痛之處,將結好了的痂皮血淋淋的揭開;宋郁之偏如一團老棉,無論如何都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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