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順著他的聲音,幾人扭頭看去,只見剛剛溜出三步的蔡昭尷尬的停住腳步。
「哈哈,呵呵。」蔡昭賠笑,顧左右而言他,「咦,丁師兄怎麼來了?今日不在破竹軒里練功麼?」她這位四師兄一年到頭見不到人,不是正在練功,就是準備要練功。
丁卓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總算樊興家喘著氣趕來,替他說了,「四師兄是來找師妹你的。」
蔡昭一愣:「師兄找我何事。」
「當然是比武啊!」樊興家也無語了。
蔡昭背後一涼,「不是十日後麼……」
「今日就是第十日!」丁卓氣的臉色鐵青。
蔡昭張大了嘴,半晌才想起來,當下是真正的萬分歉意,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四師兄真對不住,我我我……要不咱們這就找個地方比武去?」
常寧冷笑一聲,「丁少俠不必氣憤,蔡師妹這兩日忙著與宋公子『親如一家』,自然不記得與丁少俠之約了。」說著,恨恨瞪了蔡昭一眼。
蔡昭縮了下脖子。
宋郁之不悅:「常兄說話不必這麼難聽。」
「行,那我說點別的——有婚約的男人平素行事更該比尋常人檢點,不要以為半推半就就毫無錯處了,但凡不堅拒未婚妻以外女子的男人,都是水性楊花!」
「婚約是長輩之意,若是實在不合適,不如早日了結,何必誤人誤己。」宋郁之忍耐不住了,這是早就藏在他心中的話。
戚凌波哪裡聽不懂,在旁咬唇落淚。
「呵呵,若依宋公子之言,若成一看不合適了也能隨時了結嘍?」常寧拉起蔡昭,「你看看,宋家門裡果然皆是風流成性之輩。若是換了我,只要定情,此生必定至死不渝,骨灰都該倒在一個匣子裡!」
蔡昭又驚又嚇又呆,話說是早日了結還是倒一個骨灰匣都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的未婚夫姓周,既不姓宋也不姓常啊。
「啊,這,呵呵,原來常家喜歡火葬的麼,落英谷素來是土葬的……」她只能賠笑。
宗門中最矚目的幾位驕子不顧顏面的吵成一鍋粥,氣急敗壞有之,爭風吃醋有之,笑料百出更加有之,周圍眾弟子看戲津津有味,彼此竊竊議論,打趣下注,樂的不行。
許多許多年後,垂垂老矣的他們回想起來,這竟是他們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最後一次歡悅時光。
……
遠遠的,一聲低鳴沉沉傳來,悠遠低沉,宛如地底惡魔的鳴叫。
眾人一愣。
宋郁之頭一個反應過來,臉色大變:「這是示警的號角聲!」
樊興家側頭細聽,失聲道:「三長兩短,糟了,有外敵攻上宗門了!」
「什麼!」蔡昭嚇一跳,「不是說萬水千山崖固若金湯,堅不可破,無人能攻入麼?」
常寧低垂眉目,神情鎮定:「天下哪有真正堅不可破的城湯。」
不止蔡昭這麼認為,其餘弟子也不禁慌亂起來,自他們入宗門以來,就和蔡昭一樣堅信萬水千山崖絕不可能有外敵入侵。
宋郁之抬頭一看,戚雲柯總共七個親傳弟子,倒有六個都在這裡扯皮,他心知情形不妙,大喝一聲:「眾弟子聽我號令,大家七人一組,結成劍陣!」
他本就在同門弟子中威望第一,此時他登高一呼,人人聽令。
「四師弟,你領兩組人手沿途一路向各居所示警,叫奴婢僕役等人都到後山躲起來。而後趕去外門相助李師伯,尤其赤麟門有許多剛入門的年幼師弟妹,必得保他們性命無虞!」
丁卓利落的一抱拳,轉身就走。
「五師弟,你領兩組去藥廬,務必護住雷師伯。若是抵擋不住,就不要管藥廬了,立刻往山坳溫泉關退去,那裡布有陣法可護身!」
樊興家咬牙領命,挺胸離去。
「二師兄,你……」宋郁之看見傷勢未愈的戴風馳,「你與凌波師妹領一組人去雙蓮華池宮,護著師母退往山坳溫泉關。」
戴風馳掙扎著應聲,戚凌波害怕的周身打顫。
遠方的號角聲一陣緊似一陣,仿佛惡鬼催命,結好劍陣的眾弟子們焦躁不安,一股逼人慾瘋的緊迫感無聲襲來。
宋郁之高聲道:「剩下的人跟我去暮微宮,師父和大師兄還有宗門典籍都在那兒!」
眾弟子齊聲大喊著領命。
戚凌波飽含淚水,幾次張嘴未言,最後被戴風馳拉走了。
大家都知道,最危險的必然是暮微宮。
宋郁之將之前練習用的長劍插於地上,轉身從演武場邊的兵械架上取下兩柄雕古紋琢金翠的寶劍,一柄名青虹,劍身上銳利的鋒芒幾乎透鞘而出,一柄曰白虹,典雅沉靜,萬里斫殺不留痕。
這本是尹岱傾盡所能為兩個年幼女兒備下的名兵利器,可惜二女均未用上。
現在傳到了宋郁之手中。
宋郁之將白虹縛於背上,將青虹遞給蔡昭:「給你防身。」
蔡昭搖搖頭,微笑:「三師兄在這時候就別憐香惜玉了。」她拔出適才宋郁之插於地面的長劍,平持於身前,拈鋒一彈,劍身發出嗡嗡輕響。
她道,「這也是一把好劍,師兄還是用自己趁手的兵器罷。」她只是不愛用尹家的東西。
宋郁之便不再堅持。
蔡昭反手持劍,貼於手臂,與宋郁之一起看向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