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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昭昭是不是累了。不如先用午飯再接著嘗?今日中午有當地的特產甜柿糯米飯哦,比昨天中午的水晶柿糕還有名呢。」
蔡昭頓覺了無生趣。
她橘黃的臉色仿佛泛著苦味,更映襯身邊的青年白皙美貌,風流蘊藉。
這段時日以來,慕清晏一改之前濃黑赤紅豪奢肆意的穿著,忽的換了身淺淡倜儻的書生裝束,漆黑的頭髮上端端正正的束著一塊書生巾,背負一個藤編的方形竹箱,周身素淨雅致,瀟灑無害。
也是這段時日,他再未出言尖銳,別說譏諷吐槽,還天天圍著蔡昭說暖心話。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技藝不熟練,他的暖心話說出來,比利箭還扎心——蔡昭堅定的認為他是故意的。
還是這段時日中,蔡昭每日愁眉苦臉的品嘗柿餅,慕清晏卻廣結善緣,每到一處村落就積極幫助村民排憂解難,簡直比名門正派還名門正派。
楊花村和梨花村為了一條溝渠要械鬥,他捧出一堆銀子讓他們再修一條;
桃花村有棵用來祈福的老歪脖子樹,已經五六年不開花了,他二話不說掏出一罐不知什麼藥粉繞著大樹灑了一圈,很快驅出蛀蟲,想必來年就又能開花結果了;
因為一塊堵住兩村之間通道的巨石,菊花村的鰥夫與梅花村的寡婦沒法捨棄各自家人,結合在一起,慕清晏上來啪啪幾掌,將那巨石打成了豆腐腦。
在鰥夫與寡婦的婚禮上,他感動的熱淚盈眶,還問昭昭有情人終成眷屬你感不感動。
蔡昭表示很感動。
慕清晏奇怪既然很感動,昭昭為何不笑呢。
蔡昭抽搐幾下嘴角給他看。
眼看快把這一河段的花花村都走遍了,這一日他倆來到一座崎嶇怪異的小山下,將及夜色時,忽然雷鳴陣陣,天降大雨。
慕清晏摟著蔡昭躲在山下的小亭子中,連連懊悔應該下午在荷花村落腳的。
漆黑的雨夜,只有一道道鏈狀驚電時不時的亮起,照亮彼此瞬時的面龐。
在令人驚懼的孤寂夜色中,不知何時,一群黑衣人突兀的出現在雨幕中。
他們一言不發,猶如夜間鬼魅,緩緩將小亭子圍住。
慕清晏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久違的冷漠笑意,輕輕道:「終於出現了,我還當引不出他們呢。」
蔡昭眼神冷靜,將手按在腰間環扣上,「慕教主這麼賣力的做戲了,他們不出現,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第105章
這陣子溯川兩岸陰雨連綿, 數日來悶熱難當,到了今日終於匯聚成一場滂沱大雨。
暗夜如漆,一道道蒼白的驚電隱隱重重的打在兩方臉上。
雨水從慕清晏高聳的鼻樑上滑落,他眼中帶著興奮的笑意, 「只要抓到幾個活的, 昭昭你就不用再吃柿餅了。」
蔡昭唰的抽出艷陽刀, 水注般的雨溪順著她的手腕在金紅色的刀面上蜿蜒。她小臉冷凝:「別跟我提那兩個字!」
其實在她吃到第五個村莊的柿餅時,慕清晏就起了引魚上鉤這個念頭, 因為兩人在實地搜索過程中才發現,若不能大張旗鼓翻江倒海, 那麼石家兄弟要躲藏起來太容易了。
先不說當初寄給蔡平殊的柿餅不一定是在他們歸隱之處的特產,有可能是在鄰村買的,更有可能慕名去老遠的上下游村落買。
再說,就算是他們本地所產,蔡昭未必能精準的吃出來。
而且若蔡昭真吃出來了, 但石家兄弟要是有心避開, 大可以往山上一藏, 或是附近村落一躲,人海茫茫又如何尋找。其實仔細想想, 他們找石家兄弟本是為了找出幕後元兇, 既然如此, 索性跳過這步直接把人引出來好了。
蔡昭上前一步,按著戲文中的台詞高聲質問, 「爾等何人,竟敢在此……」
「你跟他們說什麼, 趕緊開打吧, 記得活捉!」慕清晏一把按下女孩的肩頭, 高大的身形飛騰而起,在暗夜中猶如一頭迅疾而兇猛的巨大蝙蝠,瞬時間就撲向對面。
蔡昭慢過一步,繃著臉也撲了過去。
這群黑衣人共二十一人,其中十四人左手持盾右手短劍,另七人暫時看不出用什麼並且,他們見慕蔡二人撲過來立刻展開陣法。
慕清晏人未至掌風已至,誰知當頭的幾名黑衣人並不硬抗,而是閃身躲開。慕清晏甫一落地立刻被周遭七人團團圍住,另有七人站在外圈。
慕清晏雖年輕對敵經驗卻不少,知道破解陣法的最好方法就是破局,即先擊斃其中一二人,陣法自不能轉圜。他也不挑人,左臂橫圓右臂疾出,連續兩記劈空掌對著面前那黑衣人拍了過去。
誰知那黑衣人穩健的倒退數步,似乎全然不顧自己只保陣法,不等慕清晏欣喜得手,另外六人卻同時撲了過來,分別照他身上六處要害攻擊。
對方若是拍掌過來,慕清晏還願意憑藉內力硬挨幾下,然而六人手中的短劍在黑夜中閃著滲人的綠光,他知道這些兵刃不但劍鋒鋒利,很可能還淬了毒。上回中毒,導致他在常家塢堡和青闕宗足足養了一年多,此刻他也不敢托大,只好回身自保。
他一撤攻勢,七名黑衣人便如牽線木偶般整齊劃一的也退了回去,正當他還飛騰在半空時,外圈七名黑衣人忽然起手嚮慕清晏要害處擲出飛刀。
不是一把飛刀,是綿延不斷的連環飛刀——黑衣人右手擲出第一把飛刀,左手立刻擲出第二把,這時空下來的右手又從背後取得第三把飛刀擲出去,每個黑衣人都身佩七八把閃著綠色暗光的飛刀,當飛刀擲空後,立刻又會為對面的外圈黑衣人接去,然後再行投擲,如此連綿不絕,宛如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