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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蔡昭心頭一動,「聶喆這事還有誰知道?」
「這場交易統共不到三日就了結了,知情者只有我們四人。」蔡平春道,「阿姊最不愛揭人短處,應當不會說。我沒說過。老黃沒多久就舊傷復發身故了,不過繆大哥……」
他有些踟躕,「這等下三路的陰私之事,繆大哥估計不會四處宣揚,但興許會與親近之人提到兩句。」
蔡昭屏住呼吸:「繆伯父與誰最要好?」
她心中隱隱生了一個念頭,之前慕清晏說那幕後之人以呂逢春在外積蓄兵械糧草為要挾,逼迫他反叛,那麼他又是以何事要挾於惠因的呢?
依蔡昭看來,於惠因並非野心勃勃說干就干之人,必然是有足以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復的把柄,他才會鼓起勇氣向胡鳳歌捅下一刀。
慕清晏也是在全面清查叛賊的底盤時,意外發現這個秘密的。幾十年來李如心與於惠因甚少交集,尋常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往這處去想。
「不多,可也不少。不過……」蔡平春似乎猜到了女兒心中所想,「你師父與繆大哥年少夭折的幼弟是同年同月生的,是以繆大哥尤其關照你師父。」
蔡昭心中惶惑,臉色發白。她見父親神色如常,忍不住道:「爹爹一點也不擔心那幕後屢屢作惡的可能會是我們十分親近的人麼?」
蔡平春淡淡道:「落英谷兩百年來安安穩穩,靠的就是獨善其身,少理江湖紛爭。沒有一輩輩的冷情冷性,也活不到如今。」
蔡昭心頭茫然,寧小楓拍拍女兒的小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慕清晏奪回教權之後,蔡昭在青闕宗上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前往常家塢堡祭奠,平靜再度被打破。她與慕清晏發現了路成南的地下墓穴,從陪葬之物估算出了石家兄弟的歸隱之處,經歷過一場雨夜襲殺後,最終被隱居的石氏一族撿了去。
石鐵山對兩人轉達了路成南的遺言,以及聶恆城晚年倒行逆施瘋狂殺戮的緣故——這也是他們第二次獲悉有關《紫微心經》的秘密。
隨後從郭子歸對過往的敘述中,慕清晏猜出了王元敬對武元英的見死不救,進而推算出王元敬因為這個把柄受那幕後之人要挾,設計探知常氏塢堡的地點。
於是兩人決定夜探太初觀,逼問王元敬。誰知功虧一簣,王元敬將將要吐露那幕後之人的身份時,被刺身亡。
後面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提到郭子歸,寧小楓免不了又是一陣傷心。
蔡平春盯了女兒一眼,忽問了件不相干的事,「原來慕清晏早就邀你一道去查常家的血案了——周玉麒毫無預兆的哭喊著要解除婚約,這其中慕清晏有沒有動手腳?」
蔡昭好生尷尬:「哎呀爹爹,說正事呢,您別東拉西扯嘛!」
寧小楓破涕為笑,「你們父女倆,真是……嗨!」
她又道,「剛才你們疑心戚雲柯可能從繆大哥處知道聶喆不能生育的事,可尹岱召集大家攻入幽冥篁道那回,戚雲柯根本沒去呀,那就不會看見王元敬進入八爪天獄,進而要挾他。還有,王元敬被殺那夜,戚雲柯一直與我們絮叨昭昭的婚事,還說了宋郁之一大堆好話,一步不曾離開,還有……」
她有些猶豫,「適才我忽然想起。繆大哥的母親,她,她姓周,是佩瓊山莊旁支來的。細說起來,繆大哥與周致臻還是表兄弟呢,會不會……?」
寧小楓欲言又止,旁邊的父女倆都明白她的意思——周致臻也有可能知道聶喆不育,況且王元敬被殺那夜,他獨自在房中歇息,並無旁證。
「唉,怎麼又繞到周伯父身上了。」蔡昭喃喃道,「本來我還疑心過三師兄家的長輩。不論是他爹宋掌門,還是他家三叔祖,都是修為高,勢力大,看著也蠻有野心的樣子。如今可好了,一死一傷,肯定不是他們了……」
前路迷霧重重,蔡昭只要繼續講述。
這次,她將尹岱秘藏的私人手札和盤托出,並推算出《紫微心經》的最後秘密——即三重關口三道難題,蔡氏夫婦這才知道女兒非要一探血沼究竟的緣故。
聽到尹岱坐視蔡平殊獨自上塗山誅殺聶恆城,寧小楓氣的兩眼發紅,一掌拍在桌上:「尹岱老兒欺世盜名,挾勢弄權,逼的我平殊姐姐只能與聶老賊以命相拼,弄的半生傷殘!告訴戚雲柯,叫他死了心,就憑宋郁之身上有一半姓尹的血,就別想當我女婿!」
「好了好了,罪不及父母妻兒。」蔡平春安撫妻子坐下,「若不是郁之將尹岱的手札無私托出,我們也不知道這些。」
他轉過頭,「昭昭,如今你是什麼打算。將紫玉金葵找出來麼?」
蔡昭點頭,從腰囊中取出一張描有紫玉金葵草圖的紙遞過去,「之前我一直不敢找,總覺得姑姑立意要藏起來的東西,就讓它消隱世間好了。如今血沼夜蘭全部銷毀,就算有了紫玉金葵也練不成《紫微心經》了。讓宋秀之那種人占著廣天門的掌門之位,絕非世人之福,還是助三師兄恢復功力,快點將掌門之位搶回來比較好。」
寧小楓對著圖紙左看右看,「這就是紫玉金葵?怎麼跟塊黑乎乎的石頭似的。」
蔡昭連忙解釋:「據說原本外頭有一圈亮燦燦的黃金葵花瓣,是魔教的人沒保管好,一場大火後,金子全都燒融了,就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