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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若慕少君不棄,在下願助慕少君一臂之力,儘早驅除聶喆。」宋郁之拱手。
慕清晏輕笑一聲,計上心來:「我以為你們北宸六派特別願意聶喆繼續當教主呢。有那麼一個窩囊廢在,北宸六派這十幾年來不但風平浪靜,還不斷擴張勢力。怎麼,如今宋少俠為了恢復內力,也顧不得天下大局了?」
蔡昭低頭咬唇,忍住不替宋郁之辯駁,免得再度惹翻這瘋子。
不料宋郁之沒有半分難堪,反而認真解釋起來:「正如慕少君所言,不止北宸六派,便是其他武林正道也都願意聶喆繼續當魔教教主,我亦如此。然而,自從進入瀚海山脈以來,沿途所見皆是慘不堪言之狀。」
「聶恆城當年為了修煉魔功殘殺無數武林高手,殺人之後隨手將屍首煉成了屍傀奴,雖說行徑殘暴,但究竟煉的是死人。況且一具屍傀奴從煉成算起,不過一年可用,之後便逐漸肉腐骨爛,化作污泥,是以聶恆城並未如何看重屍傀奴的用途。」
「誰知到了聶喆這裡,他自己才疏德淺,便不敢重用任何有能之人,為了維持局面,竟將大量活人生生煉成屍傀奴,供他驅使。他不敢招惹教外門派,便向自己教下的百姓下手,簡直暴惡歹毒,神人共憤。如此奸賊,不除何安。」
「北宸六派不能為了自身安寧,就讓無辜百姓遭受殘害——哪怕是瀚海山脈的百姓。等回去我便將此地情形告知尊長,我相信師父以及各位長輩也會贊成郁之的做法。」
這番話說的雖然平淡,卻字字擲地有聲。
「三師兄,你說的對!」蔡昭聽的兩眼冒光,「不過,回稟長輩的事情咱們還是在商量商量……」
慕清晏心頭酸氣直冒,臉上不動聲色:「若是聶喆沒有煉製屍傀奴呢?除了聶喆,換上我這樣喜怒無常的新教主,宋少俠還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麼。」
宋郁之肅然:「郁之寧願功力盡廢,此生耕讀鄉間。」
「三師兄!」蔡昭好生感動,敬仰之意溢於言表,「你來我們落英谷吧,那裡四季如春,最適宜耕讀隱居了!」
慕清晏眉間一片陰鬱:「來什麼來,人家有未婚妻的,輪得到你張羅耕讀之地麼!」
低吼完女孩,他轉頭又是假笑,「話說回來,宋少俠居然還未解除婚約,倒令我十分驚奇。因我聽人說,自你中了幽冥寒氣之後戚大小姐對你愈發冷落,反而與戴少俠出雙入對。」
「我都知道。」宋郁之坦然道,「凌波不止是我的師妹,還是我的表妹,便是做不成夫妻,我也不希望她背上『於我危難之時解除婚約』的惡名。等將來我復原,自會稟告師父,解除婚約。離棄婚約的罪名,我自己承擔即可。」
「三師兄真是一位君子啊。」蔡昭愈發敬佩。
慕清晏板著臉,「我以為宋少俠還是早些解除婚約的好……」
「人家的婚約什麼時候想解除關你什麼事!」蔡昭忍無可忍。
慕清晏反唇相譏,「你不用護的這麼緊,既然宋少俠既有江湖閱歷又有的是錢,你跟著他走了一路,怎麼飢一頓飽一頓活像入了丐幫!」
蔡昭極力辯解:「瀚海山脈周遭荒蕪一片,有銀子也沒處買啊!」
「是我顧慮不周,讓昭昭師妹受苦了。」宋郁之便是道歉也昂首直視,一派磊落。
慕清晏還欲再說,蔡昭趕緊打斷了他,「三師兄舊傷未愈需要休息,咱們還是先告退吧!」說著就急急忙忙的拖著他離開此屋,走前還不忘給宋郁之關上門。
兩人拉拉扯扯走了二三十步,慕清晏怒甩長袖,站住後道,「你扯我出來做什麼,怕我氣死宋郁之麼?」
「別逗了,我是怕你被三師兄氣死!」蔡昭雙手叉腰,「三師兄心無旁騖,光明磊落,你說什麼都難不倒他,反而把自己氣個半死,何必呢!」
慕清晏冷笑連連,「好好好,好一個心無旁騖,光明磊落,我卻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性情暴躁,時不時還要發瘋,蔡女俠你還是與你志同道合的三師兄儘早離去吧!等我收了極樂宮寶庫,自會將紫玉金葵送到你們手上!此地污穢,就不留你們了!」
蔡昭氣的渾身發抖,隨手抄起一旁高几上的花瓶向著慕清晏後背砸了過去,「你這個混帳!走就走!」
慕清晏真氣迸發,砰的震碎花瓶,轉身向蔡昭隔空虛抓,「不許走!」
蔡昭腰間宛如箍了一隻鐵爪,被生生拉退數步,她回身反掌擊去。慕清晏已數步趕至她身畔,反手去拗她右臂。蔡昭知道他內力遠勝自己,便起身花枝般輕輕顛顫一下,順著他的擒拿之勢翻身到他背後。
慕清晏忍不住贊一句,「好俊的身法。」他也不回身,而是彎曲單膝屈背低頭,左掌扣蔡昭左腕,右手擒她右臂,將她牢牢貼在自己肩背後方。
蔡昭雙足騰空,宛如被慕清晏背在身後,兩人耳鬢相接,呼息可聞。便是到了這地步,她也並非沒有其他招數,然而眼前剛好是青年男子修長的脖頸,喉結清晰乾淨,上下微動,她正恨的壓根發癢,張口就咬了上去。
慕清晏渾身一震,立刻鬆手退開。
宋郁之呼啦一聲打開大門:「出什麼事了,你們…你們怎麼了…?」他疑惑的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一個捂著側頸,俊面微紅,眸光流動婉轉,一個則好像剛從浴桶中撈出來的粉糰子,被熱水蒸的兩頰熏紅。兩人相對而站,薄怒互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