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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扮著假笑,「不敢當。當年祖父驟然過世,不少教眾鼓吹聶恆城越過父親暫領教主之位,仇長老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兩邊僵持之際,是你力排眾議站在聶恆城一邊,將仇長老氣的吐血。往事猶在,晚輩可擔不起長老的器重。」
嚴栩吹鬍子瞪眼:「你不用對老夫陰陽怪氣,老夫一心只為神教,蒼天可鑑!當年力挺聶恆城是為了神教,十年前被聶喆囚禁在此也是為了神教,如今願意輔佐你更是為了神教!」
這番表白對慕清晏一點作用也沒有。
蔡昭扯著慕清晏的袖子問道,「怎樣,要不要將他放下來。」
慕清晏猶如看著不懂事的孩童:「要緊的是放不放他下來麼?不是。要緊的是放他下來後誰背他出去。」
蔡昭眨眨眼睛。
慕清晏:「他被囚十年,又數日不飲不食,肯定虛弱非常。待會兒誰背負他出去,你還是我?我可不背這老東西。」
蔡昭立刻道:「那還是讓嚴長老在此處再待一陣吧。十年都過來了,效忠神教不急這半會兒功夫的。」
「昭昭真乖,從善如流的真快。」慕清晏摸摸她的頭。
蔡昭原本以為嚴栩聽了這番話會勃然大怒,誰知他只是猶疑不定的在自己與慕清晏之間看來看去。
「少君你…你娶妻了?娶的是這位小夫人?」嚴栩試探著出言。
慕清晏不自覺的抬起下巴,嘴角含笑,卻斥責道:「嚴長老眼力不好啊,沒看出我家昭昭還是未婚打扮麼,不過大事已經定下了……」
蔡昭從背後擰他一把,慕清晏一臉含嗔帶笑,蕩漾的石室都快晃起來了。
誰知嚴栩忽然大叫大嚷起來:「定什麼定,不許成親!不許定親!統統不許!你們趕緊給我分開,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慕蔡二人愕然。
蔡昭上下打量這位被鐵索捆的好像扎蹄的嚴長老,自己狼狽不堪,受制於人,這是哪來的底氣插手慕清晏的婚事。
慕清晏冷冷道:「嚴長老逾矩了吧,我的婚事輪不到……」
「決計不成!萬萬不成!」嚴栩吼的聲嘶力竭,「為了神教的千秋大計,這門親事決然不能成!」
蔡昭忍不住道:「長老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知我有害於你們神教的千秋大計啊。」雖然,其實,這老頭所料不差。
「不用知道你是誰!」嚴栩叫嚷道,「兩百年來他們慕氏子弟的姻緣就沒順遂過,只要是自己尋來的心上人,輕則鬧的家中雞犬不寧,重則禍亂教務——概莫能外!看看他祖父和老子,就是不聽老教主和仇長老的話,按自己的意思娶了妻。結果呢,有一個好下場的麼!」
慕清晏臉色又青又黃,好像剛剛醃入味的酸黃瓜。
「兩百年來都是這樣麼?就沒有例外麼。」蔡昭想起那面石壁上的刻畫,八卦心起,「對了,你們第一代創教祖師的夫人是哪兒來的?」
「慕修訣教主是中年娶妻,夫人是為神教而死的勇士留下的遺孤。所謂妻賢夫禍少,正因為夫人賢惠,慕修訣教主才創下了這不世之基業!」老頭如數家珍。
慕清晏冷笑,「婦人賢不賢惠,與神教基業能有多大幹系。」
「當然有干係,反正比這小丫頭賢惠!」嚴栩大叫,「老夫生平相面無數,這小丫頭一看面相,就是文不成繡花女紅,武不成諄諄善言,一伸手就能把雞湯燉成涮鍋水,是也不是?」
因為全部都說中了,慕清晏難得語塞。
蔡昭:……為什麼要攻擊我,我什麼都沒幹。
「誒誒,那你們神教最厲害的那位慕東烈教主呢?」她岔開話題,「他的夫人如何。」
嚴栩痛心疾首:「妻誤之禍,莫過於東烈教主!當年我教本已將北宸六派逼入窮巷,眼看就能一統天下,結果東烈教主卻被對頭派來的女細作迷住了心竅,撇下大好基業一走了之!哎呀哎呀,真是痛心之極,惋惜之極啊!」
「你怎麼這麼清楚。」蔡昭好奇。
嚴栩晃著亂蓬蓬的頭髮:「老夫當然清楚,因為老夫就是本代錄入神教史冊的秉筆使者,老夫有什麼不清楚!」
蔡昭不死心:「那你又怎麼知道人家是細作,說不定是你們慕東烈教主見色起意呢。」
「肯定是細作,東烈教主十四歲繼位,什麼場面沒見過,如若不是她有意來勾引東烈教主,教主怎會不顧臉面的去大鬧新房……」
「慢著慢著!」蔡昭一震,「那女子有夫婿?」
嚴栩:「當然有哇,他們北宸六派最喜歡親上加親連環親了,就是還沒拜完堂。」
慕清晏冷哼一聲:「東烈教主也不會無緣無故去鬧婚堂的罷,必然是有前事的。」
蔡昭感慨道:「是呀,既然前事未清,就不該大張旗鼓的辦親事,偷偷拜堂不就好了麼。」
「……」慕清晏緩緩轉頭,盯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蔡昭:……
她道:「沒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在嚴老頭撕心裂肺的怒吼聲中,蔡昭扯著慕清晏的大袖子出了那間石室。隨後他倆又摸了兩間石室,終於在第三間找到上至地面的階梯,於是拾階而上。
出口在一間錦繡堆砌的議事堂中,風格是聶大侄子喜愛的奢靡浮華之氣,當中地上還擺放著一尊四足燭龍盤旋雲霓的大香爐,淡紅色的靡靡煙氣一縷縷的從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