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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九修師徒果然正要上前,猛的瞧見蔡昭左手握著個杏黃色小玉瓶,而她離火爐近有半步距離,伸手就能將玉瓶丟入火種。
他們立刻止步。
「想來金保輝都跟你們說了這瓶子裡頭是什麼。」蔡昭將玉瓶亮給他們看。
師徒倆凝目而望,果然是金保輝描述的那個三四寸長的杏黃色小玉瓶,瓶口還有一圈陳舊的銅線。胡天圍卻道:「誰知道瓶子裡有沒有涎液,少裝神弄鬼的!」
蔡昭眉間一蹙,「你們不信?不要緊,我灑一點兒出來給你們聞聞好了。」說著左手拇指一頂,就要頂開瓶口玉塞。
「不用不用!」胡天圍立刻大喊——才那麼個小瓶子,裡頭裝的涎液必然不多,肯定得先緊著師父,只有多出來的才能輪到自己,他當然不願浪費半分。
「麻煩段長老與令高足站遠些,最好貼牆而站。」蔡昭笑吟吟的。
段九修哼一聲,「別狐假虎威,我們殺了你,一樣能拿到這瓶子。」
蔡昭沉下臉:「雪鱗龍獸的涎液逢寒不凝,遇熱即化。段長老覺得是我將涎液潑進火堆快,還是你們師父撲過來快?是你們師徒制住我快,還是我自斷心脈快?」
女孩剛才殺傷周致欽那一下雖是有意算計無意,然而出手之准,發力之狠,均是上上之選。師徒倆心中清楚,哪怕二對一,他們也無法三兩下就制住女孩。
「小姑娘花容月貌,捨得就這麼死了?」胡天圍強行調笑。
蔡昭淡淡道,「我叔祖父蔡長風當年與天璇長老同歸於盡,毫無所懼,我姑姑蔡平殊為殺聶恆城,不惜施展天魔解體大法自殘,以命抵命——賢師徒以為我舍不捨得自己這條命。」
胡天圍笑容消失,轉頭去看自家師父,發現他同樣沉默。
換成別人,他們師徒未必肯信對方會置生死於度外;但換成姓蔡的瘋子,他們不自覺就信了九成。
「我死不死不要緊,要緊的是貴師徒沒了這雪麟龍獸的涎液,未來恐怕會很難堪。」蔡昭笑顏如花,「當然,你們若能找到雪鱗龍獸,一樣可以取得涎液。不過……」
她微微仰頭,仿佛看向屋外山頂,「人們最後一次真真切切看見雪鱗龍獸已是一百六十年前了,後來雖屢有傳聞說聽到雪鱗龍獸的叫聲,但究竟只是傳聞。對了,那個眼線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他怎麼知道雪鱗龍獸現身了?」
「什麼眼線!」胡天圍沉不住氣。
蔡昭:「就是客棧里死掉的那個掌柜啊,他不是你們留在山下的眼線麼?」
段九修咧嘴一笑:「小姑娘挺聰明的。不錯,馮三(掌柜)是我們的眼線,他從山民手中得到一片鱗片,我拿去給金保輝看了,確認是雪鱗龍獸的鱗片不假!」
蔡昭輕笑出聲,「我還當是什麼呢,只是鱗片啊,說不定那異獸早就死了呢。或者,人家拍拍翅膀早飛走了呢。」
女孩笑起來,「還是拿我手中這瓶涎液容易些吧。」
段九修緊咬牙根,無奈之下還是妥協了,退後數步直至貼牆,剛好就在周致欽身旁。
胡天圍也只好跟了去,便走便道,「你究竟要怎樣才將涎液給我們!」
蔡昭:「很簡單,你們殺了周叔父就行了。」
胡天圍愣了,「你,你說什麼?!」
蔡昭補充,「為了防止你們作假,我要你們割下周叔父的頭顱。等我見到他身首異處,我自會留下玉瓶離去。」
女孩生的像桃花般清艷,一張嘴卻要割人頭顱,便是隨意殺人的胡天圍也一時悚然。
周致欽連忙抱住段九修的腿連聲哀求,「別,別殺我,求求你……」
段九修一動不動,森森冷笑:「果然是蔡平殊那賤人養出來的小賤人,一般的毒辣!」
蔡昭立刻沉下臉色:「我忽然不想活了,我要與你們同歸於盡。」說著便去拔瓶口玉塞,作勢倒掉涎液。
「別別別,打住打住!」胡天圍連連吼叫,「有話好說,你發什麼瘋啊!」
蔡昭冷著臉:「我不想再聽見對我姑姑任何不敬之言。」
胡天圍急出一頭汗:「家師胡言……啊不,家師只是一時順口,並非有意輕慢令姑母啊!再說了,你姑姑當年幾乎將我們一脈趕盡殺絕,我們不罵她才奇怪吧!」
見蔡昭又要去倒玉瓶,胡天圍只好服軟,「好好好,我們不說就是了,不說就是了!」
蔡昭這才堵回瓶塞。
段九修被氣的半死,咬牙道:「你別虛張聲勢,真逼急了老子……哼哼,我未必非要這涎液,你卻非死不可!」
蔡昭搖頭,「就算我非死不可,賢師徒也一定死的比我慘——魔教大戒,決不許教外之人修習教□□夫,違者受刑而死。都有些什麼刑呢……」
她回憶慕清晏半夜給她講的嚇人故事,「百年前,有人偷習魔教功夫,被捉回去後點了天燈。據說用的還是小火,足足烤了兩天才死,死的時候人縮小了一半,都烤成人幹了。」
「七十年前,駟騏門有個膽大的混入魔教偷功,被凌遲而死,好像被片了一千多刀吧,全身皮肉片完了,據說人還能喘氣呢。」
「五十多年前,一個不要命的江洋大盜又犯了戒,被魔教刑堂用燒紅的鐵釺貫入他魄門,慘叫了三天三夜才死……」
「夠了,別說了!」胡天圍驚駭的臉頰上的肉不住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