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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戴戚二人也知道常寧說的荒謬,但他們一個多年來當慣了裙下之臣,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後路,一個多年來被舔慣了捧慣了,卻也捨不得英俊高傲修為絕倫的未婚夫。如此各有心病,於是誰也開不了口反駁常寧。
蔡昭聽常寧越說越不像樣,正想把這禍害拉走,只聽一個清冷高傲的聲音驟然傳來,聲線貫耳——「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眾人扭頭去看,只見宋郁之面色肅穆,皺眉盯著他們。
「三師兄你總算來了!」樊興家如見無量天尊下凡救世,感動的眼眶都要紅了。
戴戚二人臉色各異,一聲不吭。
蔡昭心想,你再不來常寧都要給你的未婚妻和師兄編派到地老天荒了。
常寧惹事不嫌大:「呵,宋師兄來了啊,我們正在說以後……」
「我們只是閒聊,什麼都沒說!」蔡昭一把扯過常寧塞到自己身後,狠狠做眼色不許他繼續胡說八道。
宋郁之盯了她一會兒,看向樊興家,責備道:「大師兄忙的無暇他顧,才讓六師弟去找蔡師妹和常師弟,怎麼六師弟反倒跟著閒聊起來了,祭祀大典的時辰已快到了。」
樊興家不敢反駁,只能低聲認錯。
「行了,咱們趕緊入列。」宋郁之最後下令。
眾人俱是應聲,連常寧也被蔡昭推著點了頭。
今日祭典,是以各派子弟都身著本門規制服飾,青闕宗皆著白底銀邊青色腰帶的袍服,廣天門則是朱紅繡金色旭日的錦裝,佩瓊山莊子弟的衣衫是淺藍紋山水銀繡的大袖寬袍,駟騏門是黃底勁裝上繡有玄色四匹駿馬,只有落英谷與眾不同——既然祖先說要順其自然了,索性大家愛穿什麼就穿什麼好了。
幸虧落英穀子弟最少,看著也不礙眼。
來到青闕宗行列,蔡昭初次見到四師兄丁卓。
此人年約十七八歲,肌膚是一種淺淺的蜜色,一望便知常年在日頭下習武所致;生的眉目俊秀,氣質挺拔凌厲,整個人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般寒芒逼人。蔡昭向他行禮問好,丁卓不言不語的拱拱手算是回禮,隨即轉頭立好,不再理睬其他人。
因為身邊有常寧這麼個隨時隨地會發病的惹事精,蔡昭也不敢和各派子弟排列太近,便捉著常寧的袖子站到偏殿的最後方。她此刻終於明白樊興家總是把他倆與其他人隔開的苦心了,忍不住埋怨常寧:「你這麼能演,怎麼不去登戲台子呢?」
常寧挑眉:「你這麼著急,是不是怕我真的跟你到佩瓊山莊去啊?」
蔡昭翻白眼:「跟,你一定要跟我去佩瓊山莊!到時我給你在莊內選個虎背熊腰武力過人的姑娘做媳婦,免得無人護著你,可好?!」
常寧板臉:「等嫁人了再擺你少莊主夫人的威風吧。說的好像這婚事十拿九穩了一般!」
「我娘和周伯父都答應了的,怎麼不十拿九穩?」蔡昭想了想,「當初也是這樣,我姑姑與周伯父的親事有諸多反對,可只要周老莊主一口咬定就沒人囉嗦了。」
聽到這話,常寧古怪的笑了笑:「別高興的太早了,姓周的萬一不是好人呢。」
「胡說八道!」蔡昭慍怒,「你又來非議我的長輩,約法三章這麼快就忘了!」
「你看。」常寧指了指左偏殿最前方,蔡昭憋住話,順著看去。
只見寧小楓面帶微笑,也不知她適才說了什麼,尹素蓮被氣的面孔漲紅站立不穩,駟騏門那位年輕妖嬈的沙氏夫人在旁扶著她。氣完尹素蓮,寧小楓轉過頭,卻對周家女眷和子弟十分和氣歡悅妙語如珠,直逗大家呵呵笑。
蔡昭仔細望那女眷:「那是周家的致嫻姑姑,周伯父的堂妹,一對雙刀出神入化,多年前她的未婚夫婿死於魔教奸賊之手,她就立志不嫁了。玉乾哥哥和玉坤哥哥的雙親早亡,都是致嫻姑姑一手帶大他們的。」她轉過頭,「這怎麼了。」
常寧單手負背,悠悠道:「今日清晨我與令堂閒聊,發現她對戚宗主頗有不滿,卻對周莊主十分親近推崇。」
蔡昭不解:「這有什麼不對麼?周伯父本來人就很好啊。」
常寧:「難道戚宗主人就不好了?令堂始終責怪戚宗主當年沒有與蔡女俠同生共死,還娶了與蔡女俠有嫌隙的素蓮夫人。可是仔細想想,周莊主又何嘗不是?他還是蔡女俠的未婚夫呢——也不曾與她同生共死,也娶了與蔡女俠有過節的閔家女。」
蔡昭腦子有些亂:「當時周伯父是被別的事牽扯住了,姑姑又刻意瞞著他……說來說去,你還是在非議我的長輩!」
常寧冷冷一笑:「我是為了你好,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你在落英鎮看一千出戲摺子讀一萬篇話本子,也比不過外面的世間百態!」
「外面多少世間百態也比不過你豺狼虎豹!」蔡昭怒了,「我認識你才兩日,在心中已然想揍你三回撕你四遍了!」
常寧一聽便將臉湊過來,嘲笑道:「那你打啊,打啊打啊,千萬別留手!」
蔡昭氣的差點真的伸出手,強行忍住:「你的臉爛成這樣,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
兩人第N度不歡而散,但彼此都不敢遠離對方,只好負氣背對而站,好在他們站的這個角落十分冷僻,無人注意到他們。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身轟隆隆的炮響,猶如山石塌落般驚人,殿內眾人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