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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訓拱手:「宗主說的是,不過此事詭譎,應當徐徐再議。」
說完便轉頭向蔡昭,「昭昭,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們好好商議,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擔心被人誤解了。」
蔡昭將鈍劍換了只手拎著,一面在背後甩著酸痛的右手,一面臉上笑著:「我不害怕,也不擔心被人誤解。諸位長輩自己議論好了,我要下山去尋我爹爹,誰也攔不住我。」
事已至此,李文訓等人也不打算強行阻攔蔡昭了。
短鷹鉤鼻子看了假戚雲柯一眼,得到示意,便上前冷笑道:「宗門弟子礙於同門情誼,不忍動手,就由咱們來罷。」
說著,七八十名灰衣人錯落有致的攔在蔡昭身前。
與適才的宗門弟子不同,這群人明顯帶著濃重的殺氣,眼中更是洋溢著嗜血氣息。
「桀桀桀桀,小美人別怕啊。」一名豁牙漢子率先撲上來,雙手食指各套有一枚精鋼指套,指鋒凌厲,直戳蔡昭門面。
蔡昭聞到一股腥臭氣息,頓覺頭暈。
這時樊興家不知不覺走到前頭來,指著豁牙大漢喊起來:「這是毒蠍指,這人是……」
豁牙大漢左手一揮,從袖中射出兩根毒針,直奔樊興家。
變故太快,其餘人不是沒看清,就是來不及援手。
蔡昭反手將鈍劍掄出,鈍劍在空中打了兩個旋,打落了那兩根毒針——「樊師兄快退回去!」
眼看這大漢的右手毒指戳到,蔡昭高高躍起,同時在自己腰間拍了一下,唰的抽出一把光彩四射的臂刀來,當頭劈下。
只聽鐺的一聲,那大漢抱著血流如注的右手慘叫退後去。
眾人定睛去看,只見蔡昭手中的刀寬約三四指,比尋常長劍短了七八寸,收入腰帶時薄如蟬翼,一旦展平又似乎堅不可摧。
「這是艷陽刀。」一個清朗冷峻的熟悉聲音傳來。
眾弟子回頭去看,只見宋郁之在廣天門眾侍衛的簇擁下緩緩而來。
「這把艷陽刀應是蔡平殊女俠之物。」宋郁之道,「此刀至今不知何人所鑄,不過當年蔡女俠手掌此刀縱橫天下,未逢敵手。」
識貨的不止宋郁之一個,在豁牙大漢的慘叫聲中,場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艷陽刀』之聲。
「嗯。」蔡昭輕撫愛刀。
刀身猶如塗抹一層薄薄的胭脂,襯著刀面上的濃烈繁美的紋路,當真綺麗難言。
很難想像蔡平殊那樣豁達灑脫之人,會用這樣麗色無雙的兵器。
短鷹鉤鼻子指著艷陽刀,顫聲道:「這,這就是……」
「不錯。」蔡昭橫刀在身前,「這把刀上沾著聶恆城的血!你們運氣不錯,有幸一試此刀。」
——持刀在手的少女仿佛變了一個人,眼中涌動著興奮的戰意,期待著強敵來臨。
短鷹鉤鼻子大喊:「大家跟我……」
不等他喊完,蔡昭已率先殺入灰衣人群,鐺鐺兩聲,削斷一把丈八蛇矛和一柄重劍,然後橫刀平平一拉,一刀封喉兩人!
兩名灰衣人捂著自己的咽喉,連吭都不及吭一聲就倒下了。
蔡昭心頭熱血涌動,眼中再無其他,只餘一名又一名的敵人。
她弓步上挑,斜刀劈下,沉聲道:「左臂!」
一名灰衣人的左臂飛到空中,鮮血四濺。
「右腿!」她旋身攻下盤。
一名灰衣人的右腿齊膝而斷,血染黃沙。
她翻身從敵人腋下滑過,「下腹!」
一名灰衣人腹部破開,肚腸流出一地。
熱情漸漸緩和,蔡昭腦海中響起蔡平殊的話——
「與敵對戰至化境時,你心中甚至會忘卻生死,眼中只餘一個又一個的破綻。敵人不再是敵人,性命也不再是性命,他們只是被你銳利刀鋒劈開的一個個破綻。」
短鷹鉤鼻子一看己方連死數人,知道不能再讓手下散亂進攻送人頭了,於是趕緊布置陣型,沉著進攻。
此時的蔡昭也已感覺不到自己在殺人,手亦不再發抖,心緒反倒冷靜下來,一心對敵。
灰衣人群有人滾動的土石流,緩緩推進,仿佛能夠淹沒一切。
然而偏有一束熾烈光芒劈開暗沉的土石流,少女刀光遊動之時,紅霞明媚,光華瀲灩。
兩邊一時斗的難以分解。
宗門弟子都眼睜睜看著,心神震懾——
莊述看的目瞪口呆,他轉頭道:「阿卓,你是對的,多謝。」
丁卓正看的入神,沒聽清反問:「你說什麼。」
「你適才叫我別下場,免得被當死狗打,原來是對的,多謝啊。」莊述道,「對了,你不是一直說要和她比武麼,比好了嗎,結局如何?」
丁卓:……
——娘的,老子救了你,你卻來傷害我。
樊興家看的口乾舌燥,緩緩退到雷秀明身旁:「雷師伯,我錯了。」
雷秀明:「沒頭沒腦說什麼呢」
樊興家:「當初師伯跟我說,蔡平殊女俠十幾歲就在太初觀的大比中打的群豪抬不起頭來,師伯連夜療傷都來不及——當時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師伯說的都是真話啊。」
雷秀明:……臭小子!
戚凌波緊緊咬住嘴唇,不斷在心中喊『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有什麼了不起的……』,然而她心中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就是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