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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沈沉醉再運氣好點做了個官,不用多大,哪怕是個小縣令,到時候陸小漁就是二十多歲那也能嫁出去,在這種小地方,縣令的弟弟,可不都巴結著娶。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好心的提醒兩句。」一個三十多歲面龐消瘦眼睛細長的男子,伸手搭在林叔的胳膊上,壓低聲音撇嘴說道:「這倆繼兄妹的關係是不是走的太近了?莫說繼兄妹,就是親兄妹,年齡都這麼大了,也沒這麼親近的。」
「當著我們這些人的面,兩人用一個碗喝水,也不知道避諱一點,我們嘴巴嚴大家也都是一個村的,不會出去亂嚼舌根。」
那人嘟囔道:「但是沈沉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陸小漁又是抱又是背的,姿勢也太親密了。這事大伙兒都看著呢,背後指不定怎麼說呢。」
林叔笑了,「你們剛才不還說兩人沒血緣關係的嗎,親近點又何妨?畢竟這張氏走了後,小漁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沉醉了,兩個人以後指不定還是更親近的關係呢。」
他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驚的睜大眼睛,鞋底也不納了,拍著大腿尖聲道:「這算哪門子的荒唐事,他倆就算不是親兄妹沒血緣關係,那也是繼兄妹,現在搞在一起,豈不是亂-倫嗎?林氏,這話你怎麼能亂說。」
林叔忙說道:「哪裡是亂說,你也知道,當初張氏還沒過門沈母就死了,這兩個人連繼兄妹都算不上。兩個孩子男未嫁女未婚的,不是剛好合適嗎,之前張氏只是礙於沈沉醉守孝不能成親,這事才沒往外說。」
不管他怎麼說,大家都覺得荒謬的很,兄妹倆搞在了一起算怎麼回事。
自從這事傳出去後,眾人再看沈家的目光都有些複雜,背後對著沈沉醉指指點點的,小聲議論她是不是早就背地裡把陸小漁給睡了。
畢竟瓜田李下的。
談到沈沉醉,必不可免得又提起她那娘。
沈母荒唐,本以為她女兒品行端正不隨她母親,誰成想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她娘不是個好東西,她也跟她娘一樣,竟然荒唐到跟自己的繼兄攪和在一起。
沈沉醉從縣裡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些閒言碎語,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今個天氣好,往日的積雪融化,太陽暖烘烘的,陸小漁搬個小板凳坐在堂屋門口低頭在縫製什麼東西。
聽見開門的聲音,陸小漁不由抬頭看過去,見沈沉醉回來才開口問她,「銀子還了嗎?」
張氏去世,棺材壽衣酒席吹打班子,哪一處是不要花錢的?可家裡剩的那點銅板根本不夠用,沈沉醉這才去書鋪找書老闆借了十兩銀子救急。
喪事辦完後,陸小漁晚上抬手敲響沈沉醉的房門,她還驚訝了一下,心裡不由浮想聯翩,以為他睡不著想讓她陪著呢。
明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太大,但止不住腦子裡亂想。
沈沉醉嘴上應著來了,手上還是趕緊把微亂的床褥隨手整理了一下,又低頭扯了扯衣服,這才開門。
陸小漁身上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瞧見沈沉醉只穿個中衣就出來了,怕她冷,頭一低,就從她撐著門的胳膊下面鑽進屋裡,催促著說,「趕緊關門。」
「……」這下沈沉醉想的更多了。
看著陸小漁搓著手在屋裡給她拿了件厚衣服披上,沈沉醉喉嚨發癢,不由吞了口唾沫,垂在身側的手指克制的蜷縮起來,生怕自己做出衝動的事情傷害到他。
陸小漁把衣服遞給沈沉醉,「先披著,別凍著了。」
家裡已經窮的叮噹響,再生病可就真看不起大夫了。窮人什麼都不怕,唯獨怕生病。
沈沉醉眸色幽深,默不作聲的伸手接過衣服穿上,也不說話,生怕一開口聲音聽起來不對勁。
「你跟書老闆借了多少銀子啊?」陸小漁低頭從袖筒里扯出來一個黑色厚綢布荷包,當著沈沉醉的面扯開,彎腰背著她把裡面的碎銀子全部倒在她的被褥上。
沈沉醉的目光全在陸小漁纖細的腰肢上,明明外面北風呼嘯,她卻覺得渾身燥熱,見陸小漁有起身的跡象,慌忙裝作不經意的側頭移開視線,眼睛看向一旁的衣櫃。
「這是爹爹留下的。」陸小漁數了數,不知道張氏摳著牙縫存了多久,才省出這麼多。這些碎銀子湊在一起整整十五兩,是他留下來給陸小漁當嫁妝的。
陸小漁將這一捧的銀子,全都不設防的倒在沈沉醉被子上,說,「你拿去還他吧,欠著別人的總是不好。」
沈沉醉微微皺眉,知道這銀子的用途,不願意拿它還債,她把銀子攏起來,重新給陸小漁裝進荷包里,「你留著,當體己錢。」
沈沉醉藉機拉起陸小漁的手腕,把荷包擱在他掌心裡,「以後家裡銀子的事情都由我來操心。」
陸小漁手指頭蜷縮著不願意接著,他想起因為欠債而家破人亡的老沈跟沈林母女倆,心裡微緊,低頭小聲說道:「比起銀子,我更不想要你出事。銀子沒了還能再攢,但阿醉,我就只有你了。」
他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拉住沈沉醉的袖子,仰頭看她,眼睛黑亮幽深,「你不能再出事。」
明明知道陸小漁說的不是情話,沈沉醉卻聽的心裡癱軟如泥,看著他的目光柔到能滴出水。
有他那句話,沈沉醉今個這才趁著天晴去把銀子還給書老闆。
瞧著那天還窮的叮噹響的沈沉醉突然掏出銀子要還他,書老闆怔了一下,眼睛沒看錢,而是看向沈沉醉,笑著說道:「我又不收你利息,不用這麼急,銀子你拿回去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