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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真一愣,如果君上的話能傳出來,那豈不是說何太尉並未能完全將君上拿捏在手裡?可現在朝中表現出來的分明就是君上已經完全落入太尉掌握之中了,就像這聖旨,太尉直接通過中書舍人發出,並未經過皇上。
祝長樂哼了一聲:「總有那麼些人是他何慶博防不住的。」
第403章 夜探皇宮
比如,秋離。
早春二月,仍舊天寒地凍,夜晚的京城安靜得連狗吠聲都罕有所聞,皇宮更是安靜得仿若無人。
燈籠被風吹得搖來晃去,明明暗暗,隱隱綽綽間好似有人影一閃而過,可定睛看去卻又空無一人。
宮侍伸了個懶腰,熟門熟路的走到背風處閉上眼睛打瞌睡,此時離天亮還早著。
「咳咳咳……」
龍床上,皇帝並未入睡,拿著一本什麼書看著,時不時翻上一頁。
朝恩上前換了熱茶,低聲提醒道:「皇上,該歇歇了。」
「白日裡睡夠了,不困。」皇帝放下書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去眯一會,朕現在不用人侍候。」
朝恩自是不願,笑道:「白日裡老奴也睡夠了。」
皇帝看著他花白的頭髮,抓了一縷自己的頭髮舉到眼前,也沒比朝恩好到哪裡去,也對,他們年紀本也差不多。
「老了。」
朝恩鼻子一酸,強笑道:「您哪裡老,看著還和十年前一樣。」
「你但凡少說點年歲朕都信了。」皇帝笑,笑完又嘆氣,歲月不饒人,可他真盼著能饒一饒他,就算是病得重一些,也讓他再多活些時日。
「老奴可沒亂說,您現在就是精神比十年前差了點,其他方面哪哪都不輸當年。」
「要真像你說的這般朕不知道多……」皇帝看著突然從暗處出現手執武器護衛在床前的人繃緊了心神,話也斷了,人坐起來了一些。
領頭之人低喝:「誰!出來!」
片刻後,秋離從屏風後走出來。
床前的人頓時一喜,收了勢行禮,「少主!」
「不錯。」秋離點點頭,他有心試探他們的警惕性,只放了一點點氣息出來,他們立刻就發現了。
皇帝已經掀了被子起身,「恆兒,你怎麼回來了。」
「秋離。」秋離提醒他一句,示意其他人退下,很快,他們繼續退回了陰影處。
「怎麼突然回來了?出什麼事了?」皇帝此時哪在意這點問題,踩著鞋子扶著朝恩的手就下了榻。
「看起來沒有傳言中病得那麼厲害。」秋離施施然在桌邊坐下,皇帝坐到他對面急切的看著他,無聲的催促他趕緊說。
朝恩則立刻去將厚實的皮毛大氅拿來給皇上披著,又將床上的湯婆子放到皇上身上捂著,忙完這些又上了茶,之後才退到一邊去。
而秋離也看著他忙完了才說話。
「現在有事的不是京城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前軍戰事,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秋離看著他,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看著就像命不久矣的樣子。
「御醫怎麼說?」
「宮中如今除了朝恩和你娘派來的人,我誰都不信,包括御醫,你娘有派人給我送藥來,我吃後已經好轉許多。」
皇帝面色平淡,沒有羞愧,似是也沒覺得窩囊,可是怎會不覺得窩囊,就算是幾朝積弱,傳到他手裡時皇權就已旁落,形勢就已失控,可在位二十餘年不但沒能有所改變,還讓局勢變得更壞,就是他的無能。
秋離並不意外,她娘既然說了不會讓霍正康死,就絕不會什麼都不做,那麼,「裝病?」
「恩。」
秋離不解,「為何?你若好轉可以正常上朝,何慶博就沒有理由再代你傳旨。」
霍正康看著年輕的兒子,恆兒聰慧,不應該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可他現在卻在問,因為他從不曾當自己是皇子,也就沒有站在皇子的角度去理解。
「何慶博反意已經非常明顯,我若身體無恙,他很可能會動手要我的命,以他對皇宮的滲透要做到不難。」
秋離懂了,「你一旦身故,有關人等必然要來奔喪,包括在前線的老三,一旦回來他就沒命走了,所以你裝病,一日日拖著,讓他以為你活不了幾日,不用他背負弒君的罪名,你即可自然死亡。」
「沒有人願意背負弒君的罪名。」聽一知十,霍正康越加喜愛秋離,怎麼看怎麼覺得好,「恆兒,若是你有意,一切便可不同。」
秋離也懶得糾正這個稱呼了,但讓他跳坑也是絕無可能,「你高看我了,我沒有學過帝王心術,也不擅馭下平衡之道,任性妄為倒是無師自通會得很,一個任性的皇帝也不會是大皖的福氣。」
「不會可以學……」
「我為何要學?」秋離唇角上揚,「嫌自在日子不好過?」
「恆兒……」
「你若一直掰扯這個我們就無需再說了,我也希望以後都不用再說這個話題,如果是我娘和我最近的舉動讓你誤會,那我可以說得更明白些。」
秋離看向皇帝,他血緣上的父親,「我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以前,現在,將來都沒有半點想法,我身在局中,該做什麼我會做,至於其他的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耍什麼手段,除非你想廢了你的三皇子,大皖是不是還經得起一場內亂,你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