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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自己身手是比溫仙姑差著些,祝長樂老實的保持安全距離。
「你今日進城,必是得知了護翼隊不在城中,可你們從始至終都沒有摸透玲瓏閣有多少人手,更不可能得知有多少人手在燕回鎮為我所用,你甚至在今日之前都沒有確定要和何慶博合作,是進城一趟之後才下定的決心。」
祝長樂歪頭一笑:「不知我猜得可對?」
全對,溫仙姑看著半邊身體被蔡濱擋住,卻仍掩不住那鬼靈精怪的祝長樂,「我羨慕鍾凝眉,她明明不管著也不著緊,阿斐卻從不曾忘記她,和我在一起時見著好看的必會寫信告訴她,那好玩的好吃的凡是能保存的必要著人送她一份,她還能收到你這種資質的徒兒。」
凡是說師父好的話祝長樂都聽得順耳,她抱拳:「多謝仙姑這麼惦記我師父,我……」
話戛然而止,不知何時走到側面的溫仙姑突然暴起,所有能用上的暗器全都用上了,之後更是連人帶劍一起直撲祝長樂,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蔡濱和胡斐同時出手,一人攔下了暗器,一人將長樂死死護在身後,完全不給溫仙姑靠近的機會。
與此同時,數支箭也射中了她。
溫蓉死死盯著祝長樂,將身上所有箭矢一支支拔出來扔至一邊,明明疼得汗如雨下,神情除了狠戾卻再看不出別的。
「我更恨鍾凝眉,恨她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卻不在意,恨她連死了都能成為我和阿斐之間的阻礙,她何德何能,占盡好處還能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被人敬著捧著,而我,頂著仙姑之名卻活成了一個笑話,我就是個笑話!」
溫蓉重又執劍再次襲向祝長樂,又是一輪箭雨落於她身上,比上次更像個人形刺蝟。
她再次將箭矢拔出來扔下,只是這次速度慢了許多,最後一支甚至拔了兩次都沒有拔出來。
「我恨我自己,為何就……不能換個人呢?」
溫蓉慘然一笑,第三次執劍襲向祝長樂,只是明顯已不如前兩次靈活。
祝長樂抬手制止箭陣,並將蔡爺爺推開了,潮汐劍出鞘自己迎了上去。
潮汐劍的劍招利索,磊落,如海浪一般層層遞進,一旦陷入其中就陷入其中,難以解脫。
溫仙姑的劍刁鑽,詭異,你完全預判不到下一招是從哪個方向出現。
兩種劍法,兩種人,兩種人生。
祝長樂挨了一劍,而她的潮汐劍則顫顫巍巍的扎在溫仙姑胸膛上。
溫蓉低頭看著胸膛上的劍,手中的劍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右手垂著鮮血淋漓。
「若仙姑未受傷,我不是仙姑對手,是我占便宜了。」
溫蓉抬起頭來,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她想說年長這許多歲,這算是占了哪門子便宜,可她僅剩的力氣,不想給她。
溫蓉看向胡斐,慢慢的往他走去,鮮血在她身後流了一地。
胡斐退了一步,看著那血路他把那一步又邁了回去等著。
「阿斐,我是不是讓你討厭了?」
胡斐沉默不語,可這就是答案。
溫蓉抬手摸摸他的臉,喃喃道:「你為什麼……不能多喜歡我一點呢?我那麼那麼的喜歡你啊!」
「蓉蓉……」
「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喜歡你的人,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溫蓉笑容溫婉,血從嘴角流下也不減免半分:「你的父母,你的師長,你的親人,還有鍾凝眉,他們一定都比不上我喜歡你。」
胡斐伸手想要扶她,溫蓉卻避開了,慢慢的一步步後退,一如她之前慢慢的一步步走近。
「若時光重來,我願從不曾認識你,只願擇一人到老,疼我,惜我,護我,愛我,過那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腿一軟,溫蓉拔出胸口的劍拄地撐住自己,胸口的血大股流下。
她多想放下啊,她比所有希望她放下的人都更想放下,可是放不下怎麼辦呢?無論她怎麼逼迫自己,怎麼在心裡說服自己,她都放不下,她就想著這個人,就想見他,就想和他終老,哪怕他負了自己也沒關係,她都可以原諒,只要他可以回到自己身邊。
拄著劍坐下,溫蓉把這不屬於自己的劍扔遠一些,挪動著盤起腿,擦乾淨嘴角,擺弄好衣角,她朝胡斐揚起笑:「下輩子見著我躲遠些,就當是還我這輩子欠我的情債了。」
「蓉蓉……」
是啊,只有這個男人喚她蓉蓉,只有這個男人,所以怎會沒有執念呢?這最後一博,她又豈會沒有想到是條死路,只是,她沒有路了啊!
固步自封於落花谷,只是因為她早就無路可走。
挺直的肩膀塌了下去,這個曾經以美貌和情痴名揚江湖的落花谷仙子就這麼去了,除了說一聲讓胡斐下輩子遠離自己她沒有任何其他交待。
祝長樂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看著閉目的美人片刻,道:「下輩子別再為情所困了,不值得。」
站起身來,祝長樂走過去撿起長劍歸鞘,大步往屋裡走去。
「臣,祝長樂參見皇上,讓皇上受驚了。」祝長樂單膝跪地,一板一眼的執行著朝臣該行之禮。
「平身。」皇帝推開還圍著他的人,當然,玲瓏他是不敢推的:「盡在掌控?」
「是,盡在掌控。」祝長樂站起身來,環眼掃過,見關心的人都無恙心也就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