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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首先想到的是:「何慶博未必在意。」
「別人他不在意,何勁松他一定在意。」
皇帝搖頭:「恆兒你不知在有些人眼裡親爹沒有權勢重要。」
「在何家,最先想造反的不是何慶博,是何勁松,何慶博的野心是他養出來的。」秋離把幾封信遞給他:「這樣的信還有幾百上千封,送到了你慢慢看。」
秋離走到長樂身邊站定。
看皇上低頭看信,祝長樂往秋離身邊移了移,本就離得近的兩人都快貼上了,她低聲問:「你打算拿何勁松威脅何慶博?」
「不必,帶著就行了。」
祝長樂想了想,「釣魚?」
秋離唇角上揚:「恩,釣魚。」
祝長樂無聲的『哦』了一聲,腦子裡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
「砰!」
祝長樂立刻站直了,眼神瞟向拍桌的皇上。
「朕倒是小看他何勁鬆了,早早致仕退得乾乾淨淨回了老家,沒想到他才是野心最大的那個。」皇帝笑容猙獰,「把他帶過來,朕要活剝了他!」
「後邊要用他。」
皇帝看向秋離。
這點眼神哪裡能唬住秋離,說話的語氣都沒變一下:「從我對何慶博的了解來看他並非沒有自己主見的人,父子倆能相安無事很大可能是因為兩人不在一地,對照這些信件和何慶博這些年行事他陰奉陽違的時候不少,若將兩人放到一起呢?皇位只有一個,想坐的人有兩個。」
皇帝眉頭緊皺:「你要送他去京城?」
「暫時不會,先看看何慶博的反應。」
皇帝不說話了,他在皇宮中長大,又坐在那個位置多年,最清楚皇位面前無父子,為了這個位置能爭到什麼地步他太了解了。何慶博的野心就算是被他爹養出來的,那也已經養出來了,他又怎會願意將手裡抓著的一切上交給他爹,而對何勁松來說,那就是他籌謀多年的目標,有機會坐上去又怎會願意讓給兒子。
皇帝看明白了,恆兒是想讓他們父子相爭,甚至可能暗中他還會挑起兩人的爭端,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招,內部瓦解比外部擊破要容易。
祝長樂也沒想到秋離釣魚的餌是皇位,她悄悄豎起大拇指,那擠眉弄眼的樣子逗笑了秋離。
對面的祝茂年沒眼看的撇開了視線,眼不見為淨。
皇帝看向兩人:「打算何時回京?」
祝長樂看秋離一眼,出列將手中握著的『象』雙手舉過頭頂:「此為程昱老將軍暗中送到我手中。」
朝恩上前接了送到皇上手中,皇上端詳這棋子,不知是何意。
「程老將軍出山了。」祝長樂將程昱的動向和她的猜測一一說出,暗裡幫老將軍說了些周全的話。
皇帝沉默片刻,「他有可能臨陣倒戈嗎?」
「臣不敢把話說滿,需得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
皇帝微微點頭,突然就把這事按下了,接回之前的話:「恆兒也回來了,何時回京?」
「臣已經在做準備。」
「需得再快一些。」
「臣遵旨。」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象』,放到几上起身背著手離開。
祝長樂心往下沉,她看向爹爹,祝茂年朝她微微搖頭,這種事,不宜介入太深。
三皇子走身走過去將棋子拈在指尖,「父皇定是忘了,我先替他收著。」
祝長樂抱拳鄭重一禮:「若非老將軍將西廉軍操練得如此好,臣也無法隨便練練就能接連打勝仗,亦無法為皇上衝鋒陷陣打回京城,歸根結底是老將軍把西廉軍的底子夯結實了,臣心下記著。」
「將軍記著,我也記著了。」三殿下看向門外,輕聲道:「父皇定也是記得的,放心。」
祝長樂低聲:「臣謝殿下。」
三皇子不好再多說什麼,朝二哥拱拱手快步離開,最近他常在父皇跟前受教,這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不敢怠慢。
屋裡沒了外人,祝長樂坐下暗暗做了幾個深呼吸,她其實已經有些快耐不住了。
「回營地去吧,好好練兵。」祝茂年走過來,從上往下看著眼裡寫滿了忍耐的么女,對他來說這樣的皇上已經算得上非常親和,可對長樂來說一言一行都是束縛。
「我去給祖母和娘請安,陪著說說話就走。」祝長樂用力抱了她爹一下,「爹爹,你真了不起。」
祝茂年推著她腦袋把她推開,「趕緊走。」
祝長樂嘻嘻哈哈跑了,聲音從門外傳來:「秋離你等等我。」
人都不見了,秋離仍回了聲『好』,祝茂年心下滿意,背著雙手道:「多給長樂分擔一些壓力,她不容易。」
「是。」
送走老丈人,秋離腳下一拐往另一邊走去。
屋裡就皇帝一個人在,連不離左右的朝恩都沒見到身影,桌上卻有兩盞茶。
秋離沒坐那個位置,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坐了。
「我很好奇,你知道你其實什麼都沒有了嗎?」
皇帝神情不變。
秋離嘴角彎起嘲諷的弧度:「長樂但凡有想法一點她都可以比現在過得痛快,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為王,她有足夠的本事和何慶博分庭抗禮,可她選擇做個忠臣,護著你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王,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你卻逼著她留人話柄被人咒罵,怎麼,皇帝的威風沒其他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