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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熱了身上就熱了,祝長樂閉著眼睛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無論她在外如何,攢下了怎樣的名聲,始終把她當成孩子對待的只有娘親和三姐,也只有在她們面前自己才可以做回孩子。
享受了片刻祝長樂就睜開眼睛坐正了,「不能太久,我還要去皇上那裡。」
外邊的事章氏不懂,但她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仗著身份去指手劃腳,心下有再多不贊成也不去攔阻,祝長敏本想說什麼的,見娘親如此就把話吞了下去,跟著加快動作幫小妹收拾妥當。
頭髮沒法一下子絞得干透,祝長樂等不及了,想著大晚上的也沒什麼失禮不失禮,央著娘親給她綁了個麻花辮算數。
「娘,三姐你們……」祝長樂撩起帘子往外走,一抬眼就看到了執傘等在雨中的秋離。
突然斷了的話讓章氏跟過來,看著外邊的人心下也感慨,天下男兒少有秋離這般有心的。
「來多久了?這麼大雨怎麼不讓人通傳一聲。」祝長樂扔了自己的傘跑到秋離傘下。
秋離忙將傘移到她這邊:「剛到。」
「騙誰呢?」看著他濺濕的衣擺祝長樂嘀咕:「你這衣裳白換了。」
「裡邊沒濕。」秋離朝章氏傾了傾身,叫了聲伯母。
章氏連連揮手催促:「別站雨里。」
祝長樂挽住秋離的手臂:「雨大了,娘,您和三姐就在我這裡歇著吧。」
「你趕緊走,不用你操心。」
「走走走,就走。」兩人快步往皇上營帳行去,路上祝長樂抬頭看了一眼,嘿,這傘真大,兩人用著也不顯小。
主帳的帘子是打起來的,朝恩就在門口等著,看到兩人立刻相請:「公子,將軍,皇上正等著。」
皇上的聲音傳來:「是長樂來了嗎?」
「是臣。」
祝長樂快步往裡,見三殿下、爹爹等人都在,那位老者看著也收拾過了,此時正在角落裡吃著什麼。
「別跪了,朕讓人熬了薑湯水,趕緊都喝上一碗。」
「謝皇上。」祝長樂痛快的接過來一飲而盡,被那味道沖得打了個冷顫顫,秋離難得順從,也一口喝了。
「聖上,微臣吃好了。」老者由人扶著慢慢走過來,他如今腿腳不太好使,擔心在皇上面前失儀就走得更慢了。
「賜坐。」皇帝面容和藹,又朝祝長樂道:「你們也都坐。」
謝過後,幾人皆落坐。
「長樂,先說說你們此行的收穫。」
「皇上,臣是聽秋離說的。」祝長樂也不說自己沒去,免得欺君。
「倒是朕疏忽了。」皇帝眼裡帶笑:「行,你說說秋離怎麼告訴你的。」
「是。」祝長樂朝秋離眨眨眼:「秋離說叛賊王永祥、幕僚吳玄已伏誅,王永祥手底下的將領十去其六,剩下的幾人不足為慮。」
「做得好!敢攔朕的道,朕看看他們有幾條命!」皇帝龍顏大悅:「明日即可攻城?」
「這城,應是不必攻了,掛天子旗等著即可。」
皇帝還就喜歡聽祝長樂說話,看著莽撞,但是哪句聽著都舒坦,他點點頭,指著下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者問她:「你可知這位是誰?」
祝長樂搖頭:「還沒來得及問老人名諱。」
老者拱手自報家門:「老朽添為關文鎮監軍汪克己。」
祝長樂回了一禮,這個身份倒也不那麼意外,若不夠份量,王永祥不會關著他。
第564章 各有所苦
知道了老人的身份,祝長樂基本也猜到他為何會被王永祥鎖在地牢了。
軍中自是主帥為主,可王永祥造反如果不能得到監軍的支持,不用皇上來收拾他,監軍就能將人扣住了往京城送,所以他先下手為強,將不願意跟著何慶博謀逆的監軍給控住了。
「我意外的是王永祥竟然留了您的性命。」
「想給自己留退路罷了。」汪克己冷笑:「若何慶博成事,再補我一刀不費什麼力氣,若他們失敗了,他留了我的命就是香火情,他會提醒我還。」
「想得真美。」祝長樂猜著之前汪老應該是向皇上匯報過一些事了,那些事與她無關,她也就不問,而是打起了別的主意:「有汪老在,我們還多一種選擇。」
不等她說明汪克己就點了頭:「老朽願意回去。」
祝長樂提醒他:「可能會有危險。」
「老朽在關文鎮多年,雖任監軍卻並不做那吸人血飽私囊的事,因此在軍中也算有些威望,被關這些日子若非有人明里暗裡的照顧恐怕也等不到將軍前來搭救。」
汪克己朝皇上拱手傾身:「小兵小將不過是聽令行事,主將往哪裡指就往哪裡去,什麼謀逆什麼造反,他們的腦子想不到,若給他們一個祝將軍這樣的主將,他們必也會如西廉軍的將士一般勇猛,可他們只得一個王永祥,帶他們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汪克春起身扶著椅子跪下:「請聖上指一猛將給關文鎮,微臣定會全力協助,帶著將士們將功贖罪,替聖上守好關文鎮,不給何慶博從後合圍的機會。」
祝長樂想替老人說話,見爹爹搖頭,她雖不知道為何,仍是按捺下來。
「朝恩,你扶汪愛卿坐下。」
汪克己不敢多言,半個屁股挨著椅子心下忐忑,年輕時他也曾不識民間疾苦,可在關文鎮這些年他看得太多了,拿著層層剋扣的餉銀一日日苦熬,熬到時間到了才可歸鄉,有的沒了妻兒,有的父母離世,有的屋子被兄弟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