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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軍行轅最安逸的一晚。
次日一早,祝長樂身穿盔甲,腰佩長劍出現在大家面前,那樣的英姿颯爽,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
皇帝撫掌大笑:「生女當如祝長樂!」
祝長樂單膝跪地:「臣欲升帳討逆賊事,不知皇上可允。」
「允!」
「是。」祝長樂起身回身交待:「傳令,升帳。」
朱校尉領命離開,皇上到來後他行事越發小心,聽用的親兵更是仔細審查,有任何不妥的跡象都會調離,務必不給將軍招惹一星半點的麻煩。
這是攻下燕回鎮後的第一次主將升帳,也是祝將軍受傷後的第一次,再加上無人敢讓皇上久候,五軍主副將領來得極快。
主帳內,三皇子領祝茂年、吳真居左,祝長樂和秋離居右,祝長望領趙堅和屈直在她身後一步,彭司等武將則在下首靠右的位置,武將多於文臣,典型的戰時配備。
「皇上駕到!」
眾人起身跪倒相迎,當然,秋離除外,他站著行了江湖禮節,對他來說這已經極為客氣了。
皇袍著身,是皇上最熟悉的裝扮,面前也是最得他信任的人,一進屋他就笑:「萬歲那句就免了吧,百歲都是奢望,眾卿平身。」
眾人眼角餘光都看向祝長樂,祝長樂真就站了起來:「皇上您怎麼說臣就怎麼做,聽您的就不叫抗旨。」
皇帝大笑,看著還未起的其他人道:「從祝將軍的話可以理解為,朕都說了平身了你們還不起就是抗旨。」
這個時間祝長樂已經轉身把大哥扶了起來,笑眯眯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她對這跪拜禮有多麼的深惡痛絕,大哥這腿腳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
「行了,都坐吧,長望你別逞強,待大好了再來講究這些禮節不遲。」
祝長望欲說什麼,祝長樂快他一步代他謝恩:「臣謝皇上體恤,智清大師說大哥的身體往好了說也還得喝上三五年藥,您如果不免他的禮他肯定會逞強的。」
眼巴巴的眼神將那點期盼表達得明明白白,一眼就看透的直白讓皇上覺得……舒服,對,就是舒服,對比朝中那些大太極小太極大推手小推手的過招,這感覺好太多了,好到他非常願意滿足她這點期盼。
「朕准了,長望乃經緯之才,朕也盼著你能趕緊好,為我大皖的強盛出謀劃策。」
祝長望攔住比他還開心的么妹親自謝恩:「長望謝皇上恩典。」
祝長樂歡喜的跟了一句:「長樂也謝皇上恩典。」
兄妹友愛的場面讓中軍帳中的氛圍鬆弛下來,祝茂年撫著鬍子老懷大慰,繃緊了嘴角才沒讓自己笑出來,提醒么女道:「說正事。」
「是。」祝長樂咧嘴一笑說出眼下的情況:「如今前府軍已不可信,何慶博想調動南襲軍和北羌軍討伐我這叛軍,從現下收到的情報來看兩軍還沒有動靜,雖然臣並不畏懼他們,但是如果能讓兩軍按兵不動,我們行事也要方便許多。」
皇帝抬頭:「朕已發出勤王令,端看他們是選擇接受何慶博這個太尉的調令還是我這個君王的王令。」
此時的勤王令已經不合適了,南襲軍和北羌軍一旦接到勤王令必要做出決擇,以免將來皇上回朝落罪,除非他們選擇何慶博跟著造反。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必須做出選擇。
祝長樂看向秋離。
「長樂你不必顧忌,如果朕的決定會束住你的手腳亦可直言,此一役最終結果會如何牽繫在你和西廉軍身上,你覺得如何做合適盡可放開來說,朕可承諾,無論最後結果如何絕不會怪罪於你。」
皇帝說得真誠至極,讓祝長樂下意識的就信了,祝長望心下一急就要攔,秋離搶了先。
「你的勤王令一出他們已經不可按兵不動,必須做出選擇,兩軍和我們都沒有交情,沒把握他們最後會投向誰,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他們按兵不動,讓他們不必擔心因沒來勤王而落罪。」
「朕派去的人應該快到了。」皇帝眉心微皺,「有沒有辦法補救?」
「有一個辦法。」
所有人都看向說話的祝長望。
祝長望朝皇上拱手:「請皇上再下一道皇令,玲瓏閣得到消息,相山國和吉阜國有異動,令他們按兵不動以防備兩國趁機侵邊,同時放出西廉軍攻打葛麻城的消息,給他們台階,讓他們可以不必接受何慶博的調令,藉此避開皇上您和何慶博之間的博弈。」
「對!」祝長樂用力一擊掌:「我們攻打葛麻城的時候他們如果接受何慶博的調令,那不就是和西蒙國內外夾擊一起打我了嗎?他們完全可以藉此拒絕何慶博,理由還光明正大,並且兩不得罪,這麼好的台階他們不可能不接受!」
是個好辦法!皇上便是再不甘心也得承認,此時只要安撫住那兩軍,讓他們原地不動對己方而言就是好事,前府軍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經歷大戰的西廉軍的對手。
「准了。」皇帝看向出主意的祝長望:「真攻葛麻城,還是只當藉口?」
祝長望笑:「皇上御駕親征攻打西蒙國,揚我大皖國威,皇上必將記入史冊。」
沒有哪個為皇者可以拒絕這個誘惑,只是:「若沒有攻下,這個揚威未免太虛。」
祝長望不急不徐:「若能攻下自然最好,若不能,何慶博造反時您的決定是攻打敵國,避免內戰,不是更襯得何慶博如跳樑小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