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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開拔,可結果正如程永所料全無停留,程永和汪克己領全城將士行跪拜大禮相送。
祝長樂翻身下馬:「下次見面不知會是何時,程將軍請多保重。」
程永要跪,祝長樂眼疾手快的拖住他:「西廉軍上下誰不知道我不愛這些。」
「將軍……」程永哽咽著一時語塞,不知要說什麼。
「城中將士都交與你發落,該殺的殺,該放的放,無需顧忌。關文鎮雖不算大鎮,但是占據這個地理位置就不可能不重視,你做好份內事,該你的功勞一筆一划都記上了,少不了半分。」
祝長樂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把路走平了,走寬了,有什麼想法的時候就去第一道城門那上邊多看看,那地兒不錯,往前能看很遠。」
「末將謹記,定不敢讓將軍失望。」
祝長樂伸了個懶腰,神情輕鬆:「我這將軍當不了多久啦,你也不必想著是不是會讓我失望,該有的底線要有,該有的堅持也不要松鬆手就撒沒了,好好帶兵。你看西廉軍,在程老將軍手裡是什麼樣,在那誰手裡是什麼樣,在我手裡又是什麼樣,一軍之氣度和主帥息息相關,主帥是老虎,士兵就絕成不了兔子,若主帥本身是兔子,士兵就無論如何都成不了咬人的老虎。」
祝長樂笑:「我以身作則,一心為西廉軍打算,換來你們對我的信任,西廉軍才能令行禁止,這個道理放你身上是一樣的。」
程永鄭重應喏:「末將記住了。」
「行,那我走了。」祝長樂翻身上馬,朝汪克己拱了拱手策馬往前追去,不發一言卻始終跟在她身邊的秋離打馬跟上,並騎離開。
程永深施一禮,所有的感謝全在這久久都沒有直起腰的一拜之中。
層層圍護的馬車內,三皇子看了閉目養神的父皇一眼,欲言有止。
「想說什麼就說,吞吞吐吐作甚。」
「兒臣心中有惑。」
皇帝睜開眼睛看向三子,有惑就問,而不是在心中左猜右想,坦承得都不像老三了,不過不像好,不像好啊!
「說來聽聽。」皇帝看了朝恩一眼,朝恩會意,退出車廂讓馬車周圍的人都退開些。
三皇子擰著眉心組織語言:「聽您的意思,之後有需要的話人手皆會從西廉軍出,而彭司馮藍等人跟著祝將軍經此大戰,將來必要調去他處重用,這樣的話西廉軍就不剩幾人了……」
「你覺得朕是有意要拆了西廉軍?」
三皇子確實如此想,可是,「兒臣想不明白的正是這一點,祝將軍想要跑路的心思人盡皆知,待平了內亂,沒有外憂的情況下怕是無人能攔著她繼續做這大將軍,沒有了祝將軍的西廉軍完全可以被您收為己用,完全沒有拆的必要,可您的做法又確實像是在拆西廉軍。」
三皇子在馬車內行禮:「兒臣愚鈍,實在想不明白。」
皇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三皇子會意過來,愣了愣才坐了過去,他們父子倆這樣的親近,極少。
「長樂志不在此,肯定會走,朕也不打算硬留著她。」皇帝感慨道:「朕還記得她第一次上朝時的模樣,一臉稚氣,卻又要做個大人樣,辦著大人才需要操心的事,這江山能守住她居頭功,以她的性情,以豐景的心思,這功勞她大抵是要換一個大面的東西,不用想也和武林有關。」
三皇子點頭,以他對祝將軍的了解,會是如此。
「武林這股力量掌在她和秋離手裡,朕很放心,也只能由他們掌著,其他人誰都不行,這一點你也需得記著。」
「是,兒臣明白。」
皇帝拿著茶盞蓋子輕輕滑動,然後又蓋了回去,重又說回西廉軍。
「朕讓長樂從西廉軍中挑人留下鎮守關文鎮,以朕這段時間對西廉軍的了解,哪些人合適朕心中有數,可沒想到出來個之前根本不曾見過的程永。長樂並未一嘴一嘴告訴他要如何做,而是完全放手讓他去施為,可你看他,全程有理有節,有章有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將領就能做到如此,你能想像西廉軍中還有多少個程永?若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堪大用,全放在西廉軍就太浪費了。」
三皇子恍然:「所以您不是要拆西廉軍,是從程永這裡看出來西廉軍將領堪用,將來想將他們放到另外幾軍去。」
「如今可值得信任的只有西廉軍,其他三軍將來必會大動,有人下,自然就要有人上,這人,從西廉軍出正合適。」皇帝神情感慨:「程昱教會他們本事,祝長樂教會他們膽識忠誠,才會有如此西廉軍將士可供朕驅使,這功勞不亞於她收復大皖城池。」
聽父皇主動提及程昱,三皇子遲疑著問:「老將軍那裡……」
「怎麼,你也要替他求情?」
三皇子輕輕搖頭:「若他真能做到他的『象』棋之意,兒臣才會替他求情。」
皇帝滿意的點頭,「會這麼想就對了,長樂憨可以,你不行。」
「是。」三皇子一頓,又道:「若是祝將軍知道您說她憨,怕是又要頂嘴了。」
「是那丫頭會做的事。」皇帝往旁邊靠去,「若她是男兒身,朕定不放她卸甲,給朕打江山去。」
「若二哥聽著這話,和您頂嘴的就要換人了。」
皇帝大笑,「那倆就是天生一對,朕就等著看將來他們倆玩出個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