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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彈了彈紙張,秋離看向祝長樂。
「少了?」祝長樂幾乎沒有多想就問。
秋離微微點頭。
「我去拿。」祝長樂跑向大哥的馬車,她家缺什麼都不會缺了紙筆。
秋離看著她趴在車窗那和祝長望撒嬌耍賴,完全就是一副受寵麼兒的模樣,剛才的狠絕仿佛不過是他看差了。
對上祝長望看過來的視線秋離唇角微揚,祝長望青出於藍,祝家後繼有人。
低頭看著空白的紙張,秋離眼神淡淡,有的人總以為規矩是為了束縛他,殊不知那規矩是為了保他的命,這麼急著送死他倒覺得不如成全了,再來一次清洗也沒什麼不好,清靜。
只不知,現如今的朝堂是不是還有這個餘力來一次這樣的大動作。
聽著腳步聲,他捏著炭筆漫不經心的寫起來。
祝長樂蹲到他身邊,邊小聲念,「雙刀門竟然墮落成這般,就不怕他們的老祖宗從棺材裡跳出來清理門戶嗎?」
「斷龍闕……聽老頭子說這門派這兩年動作挺大,吞併了就近的兩個小門派,野心不小。」
老頭子?秋離轉頭看她。
「哦,老頭兒是腚腚他外祖。」
秋離轉回頭去繼續寫,筆走游龍,極是好看。
「一會拿給我大哥去看,我大哥肯定會表揚你這筆字的。」
秋離筆尖一頓,算了算自己的年紀,二十一了,大概,應該是不太需要得到別人的表揚來證明自己了。
換了張紙,秋離開始作畫,一開始看著抽象,哪都不挨著,當他收筆時卻一目了然,非常宏觀的畫出了四個門派的位置和格局,以及一個高懸於四個門派之上的樓閣,白紗飄飄很是傳神。
祝長樂笑了,江湖中地盤意識非常重,雙刀門、斷龍闕、空明山莊和歸元劍派四派劃分了這一片地盤,其他地方過來的要辦點什麼事低則拜會,高則告知,這是江湖規矩。
可在外說起這皖中,大家首先想到的不是這四個門派,而是另一個響噹噹的人物:溫仙姑。
年輕時的溫仙子眉目如畫,性情溫婉,便是對丐兒都好聲好氣,不知從哪就傳出仙子之名。再加上她一手落花劍頗成氣候,當年裙下之臣無數,無數年輕俠士想得到她的芳心,凡是她出現的地方必是才俊聚集。
美人愛英雄,溫仙子也沒能逃開這個定律,在一次算不得英雄救美的事件中喜歡上了南北雙俠之一的胡斐胡大俠。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胡斐雖明言有婚約在身,卻也沒有拒絕溫仙子的愛慕追隨,兩人攜手遊歷數月之後,胡斐收到了未婚妻扔回來的定親信物,從那之後任他如何挽回拒不相見。後來也不知為何,他和溫仙子也沒了下文,並且至今都不曾婚娶。
祝長樂抱著膝蓋哼了一聲,「她那麼丑,畫這麼好看做什麼。」
秋離看她一眼,拿起炭筆在樓閣上畫了把大大的叉。
果然,這個人不但熟知江湖各派,連外人不知道的他也都知道,所以明白她指的丑是哪裡。
他是誰?
在腦子裡搜羅半晌,祝長樂覺得和她知道的任何一個人都對不上號,也對,要是能對上腚腚早對上了,如果是哪個隱世高人的弟子……那也不能對江湖事知道得這麼清楚啊,又不是隱在哪個牆角。
祝長樂突然抬頭,袖箭蓄勢待發。
「小姐。」鳳姑拎著長鞭落到她身前,緊跟著腚腚也騎馬回來了,兩人看起來都不輕鬆。
祝長樂也不多問,將兩張紙一人手裡遞了一張,「你們看看。」
腚腚最了解小夥伴,立刻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了,嘿嘿笑著覺得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主意,碾人可比被人碾著跑有意思多了。
「剛才動手的人里有這幾個門派,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個熟人,蒙著臉我也不會認錯。」
「溫仙姑身邊的?」
「恩。」
祝長樂冷笑,「你猜她是想殺了我打我師父的臉,還是以菩薩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感恩戴德?」
鳳姑都不用想,「後者。」
「我猜也是。」
鳳姑看了眼身後的幾輛馬車,「小姐,你打不過她,加上我也不行。」
「誰說我要和她打了,我做小輩的經過這裡,過門不入就太不禮貌了是不是。」
鳳姑看她一眼,明白了,「是,理應拜見,我這就去送拜帖。」
鳳姑走得乾脆,似是半點不擔心再有追兵,祝長樂像是也忘了這一路的追殺,招呼下人把馬車套好,在前邊領路重新上路,不過路線卻變了。
祝家人什麼都不問,他們不給長樂添亂。秋離也不問,他卻是因為猜到了祝長樂的打算,這人行事不拘一格像鍾凝眉,卻也不那麼像。
鍾凝眉行事是以力破力,從來都硬剛,用八百換你一千也不覺得虧,祝長樂不是,她擅借力打力。
比如他。
再比如……接下來要被她借力的人。
半途時祝長樂上了大哥的馬車,「我們去個地方歇歇腳,今晚住那裡。」
祝長望放下書笑著點頭,「家裡人我會管好。」
這就是祝長樂要的話,她盤起腿閉上眼睛打坐,對上溫仙姑她不敢托大。
祝長望拿起書久久沒有翻一頁,他一直在想如何破局,可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沒用。他沒法變出一堆武林高手,也沒本事讓家人全部隱身不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