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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面上不變,心下卻一沉,和祝家來往幾十年,祝長樂是個多孩子心性的人她自是知曉,剛才那些話就是試圖激怒她。若她動手,那正合心意,自己往地上一躺她有理也得變無理,若她忍住了不動手,氣恨之餘說出來的話也容易讓她抓到把柄,總能應付,可她沒想到祝長樂的反應是這般鎮定。
可認,自是不可能認的。
「長樂,這其中定有誤會,你放心,許家既然牽涉其中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祝家一個交待,也洗脫我許家的冤屈。」
「老太太您誤會了,我來此不是和許家算帳的,便是要算也不是在現在,不是這種口舌之爭。」
祝長樂背著雙手回頭看了一眼,李娘子會意,和幸娘子一起上了馬車,一左一右將膽顫心驚的許氏拖出來,可到了車廂門口,看著外邊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她慌了,怕了,下意識的就犟住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兩人一把抱住車門往裡縮。
幸娘子一把子好力氣,一開始沒防住被推開,反應過來立刻將人揪住了,按住她手臂上的麻筋讓她卸了力氣,連拖帶拽的將人弄下了馬車。
一身狼狽的許氏拼命低頭,好像這樣就不會被人看到一樣。
「寒梅……」一直沉默著的許夫人看到這樣的女兒本能的就心疼了,邁出來的腳步在婆婆輕飄飄看過來的眼神後頓住,又退了回去。
「娘……」身上的痛,心裡的折磨讓許氏在見到母親的那一刻瞬間崩潰,她想撲過去,被兩人夾住了動彈不得。
祝長樂朝李娘子點點頭,兩人鬆開手,得了自由的許氏立刻朝著娘親撲去。
許夫人卻直往後退,邊哭邊退。
許氏愣在那裡,「娘……」
許夫人拿帕子掩面,不敢對上女兒的視線。
「寒梅,你糊塗,沒有做的事自是沒有認下來的道理,名聲對一個女人家來說多重要,你在娘家做女兒時便教過你,如今你非但自己的清名沒了,還將娘家的名聲也搭了進去,你讓許家如何做人。」
「祖母……」許氏不敢置信的看向最是慈祥好說話的祖母,這是……讓她去死嗎?
「老太太這話說的,莫不是想讓許氏一個人把這事擔下來,逼著她吊了白綾不成。」
祝長樂笑不及眼:「許氏受了我的鞭子都頑強的活了下來,若是回了娘家反倒因為一個小病小痛就送了命,我是不會信的,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我便說得再清楚些,許氏若回家就死了,我只會認為是許家殺人滅口,許家既然無辜,那就不存在殺人滅口是不是?」
老太太沒想到祝長樂會直接將這條路堵死,她終於不再慈眉善目:「依你的意思,我許家應該保護好她以證清白?」
祝長樂雙手合掌一擊,「對極了,就是這個意思,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
「若她覺得沒臉活著自己了斷,也要怪到我許家頭上?」
「任何理由我都不管,我就是告訴老太太一聲,如果許氏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就會當成許家殺人滅口,也就是間接承認此事許家是幕後之人。」祝長樂笑著,神情卻分明是冷的:「若我大哥沒能熬過這一關,我就殺光許家所有人陪葬!」
「長樂這口氣未免太大了些!」
祝長樂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之前裝過鮮花餅的匣子在手裡掂了掂,暗中運氣往許家圍牆急射而去,匣子直直插進石牆內和磚頭齊平,一眼看著就好像匣子本就在那裡一般。
驚呼聲從身後響起,老夫人捂著胸口變了臉色。
「您說,我口氣太大了嗎?」
老太太臉色又變。
車軲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祝長樂回頭看去,一眼認出打頭的是吳家的馬車,後邊跟著許多車,許多人,或背或抬或擔,無人空手。
馬車在眼前停下,吳真先行下馬車,轉身將夫人扶了下來。
一聲『三姐』到了嘴邊,祝長樂忍了下來。
「回來了也不和三姐說一聲。」祝長敏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走近了給她理了理衣服,轉頭多看了秋離一眼。
秋離彎腰見禮。
祝長敏傾身回了一禮,這人,倒是不見外。
「休書呢?」
祝長樂從懷裡拿出來遞給三姐。
祝長敏打開看了看,就是之前傳開的那些話,看字跡,二哥親手所寫。
重新折好,祝長敏眼神都沒給許氏一個,直接對上台階上的婆媳兩人。
「很巧,當年過禮時娘忙不過來,讓我幫忙清點嫁妝。」
祝長敏往後伸出手,管事娘子將一本冊子遞給她:「更巧的是,匆忙搬出御史大夫府後,一應東西是由我來整理,輕易就找著了當年的禮單。第三巧的是娘家信任我,讓我打理祝家所有家業,我按著這禮單找到了大部分的東西,缺失的我也補齊了,請許老夫人和許夫人清點清楚,莫說我祝家占了便宜。」
祝長敏上前,將禮單和休書一併放到台階上,「我祝家,便是比不得許家步步高升,也不會貪許家半個銅板。」
第264章 長樂做局
祝茂年膝下四個子女,長子實在太過驚才絕艷,么女又太過不走尋常路,襯得次子和三女都可以說是名聲不顯,既不夠出色到能讓人記住,也不曾出過什麼錯給家裡招過禍事,讓身為御史大夫的祝大人被人攻訐,所以常有人感慨也不知祝家人是怎麼教養的子女,能讓他這般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