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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單手半撐的姿勢,側身端詳著眼前的女子,目光明明滅滅。
就在此時,少女不知是在夢中夢到了什麼,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囈語。
「別……別走。」
頃刻,一雙柔滑細膩的柔夷便一把攀住了他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臂。
低低的夢囈還在呢喃作響:「娘親……娘親……」
一聲又一聲,伴隨著夢囈,那雙攥著他胳膊的柔夷也越來越用力起來。
蕭晗額角的青筋猛然一跳,眼中騰騰黑氣又升起來了。
可那雙手卻抱得緊緊的,甚至翻了個身側睡著,努力將他的胳膊抱緊入她的懷中,那暖暖的溫度,軟得好似一團棉花,可以融化人心。
「娘親……嬋兒好想你啊……」
低低軟軟的呢喃再次傳來,帶著些許瓮瓮的鼻音,像軟軟的柳枝拂過人的心上,帶來酥癢之感。
蕭晗不自覺將目光落在少女臉頰上。
她應該是夢到了什麼高興的事,那櫻花般的粉唇微微翹著,秀氣的眉梢亦舒展著,白瓷般的面頰在昏暗的燭火下,跳躍著羊脂玉般的光澤,此刻兩人離得極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她面頰上細膩的絨毛。
蕭晗勾起嘴角,噙著嘲諷。
卻終是無聲躺了下來,輕輕闔上了眸子。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圖謀。
*
翌日清晨,姜嬋兒從夢中迷迷瞪瞪醒來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竟然——
抱著蕭晗的胳膊。
那一刻,她嚇得整顆心幾乎要竄出喉嚨。
她趕緊便要鬆開手,不讓蕭晗發現自己的逾越之舉。
可就在此時,與她面對面之人。
驀然睜開了眼睛。
姜嬋兒的手還未來得及縮回,整個人就僵在那裡,一雙手猶搭在他的手臂上,樣子很是親昵。
蕭晗昨夜破天荒地睡得很好,他平日極難入眠,睡眠也淺,睡得好的時候更是寥寥無幾。
可昨夜,也不知為什麼,他竟睡得比平日任何時候都要沉,都要深。
一夜好眠,他眼底素日殘留的鴉青也減淡了不少。
他心情不錯,瞧著姜嬋兒的漆黑瞳孔輕轉,落到她扶著自己胳膊的手上。
「姜美人還要抱到什麼時候?」
許是因為剛醒轉的緣故,他說話的嗓音帶著低低的氣息,宛若磁石。
姜嬋兒渾身一抖,趕緊鬆手將他的胳膊放開,身子不住地往後挪,慌忙解釋道:「臣……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啊——」
可話音還未落,她便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且沒有注意到身子已經靠近床沿,而咕嚕嚕地滾落下床去。
姜嬋兒被摔得頭暈眼花,扶著自己的額角皺眉不已。
但下一刻,她就被人捏著衣領,像拎小貓似的提了起來。
再接著,她便跌進了蕭晗堅實的胸膛中,她的面頰幾乎貼在他薄薄的中衣上,鼻間滿是淡淡的龍涎香氣。
耳畔甚至若有似無可以聽到蕭晗的心跳之聲。
一雙大手像是摸小貓似的在她發上來回輕撫。
淺碎的笑聲自他喉頭溢出,帶著晨起的慵懶之氣,「可有受傷?」
姜嬋兒不敢置信地仰起脖子,看向蕭晗。
他亦在望著她,潼潼日色從格柵窗柩照進殿內,那張清俊不凡的面頰沐在陽光下,溫潤得幾欲滴下水來。
哪還有半點陰霾的影子?
「皇上,老奴有事……」
這時,殿門被人推開,前來通報事情的徐民看到室內的情形,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素日不近女色的帝王,竟然會抱著懷裡的女子,摸發安撫她的情緒。
但失神只是一剎,回過神來後,他趕緊識趣地躬身要溜,嘴裡不停地喃喃:
「老奴失禮了,老奴告退,告退……」
蕭晗卻出聲將他喊住了,「慢著,姜美人昨日侍奉有功,朕想賜她緬州上供的玉如意一對,你去辦吧。」
徐民一愣,眸中的訝異更甚,這緬州進宮的玉如意數量極少,至珍至貴,可皇帝竟然一送送兩柄,可見對姜美人的看重。
徐民不敢怠慢,立刻就點頭應道:「奴才遵旨。」
蕭晗又道:「另外,你去通知內務府,從今日起,朕每晚都要召姜美人侍寢。」
「是。」
徐民恭敬應聲而去。
離去時,他面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嘴角高高揚起。
他是看著蕭晗長大的,知道他脾氣秉性、過往經歷,所以他打心眼裡希望這位從小受盡磨難的少年君王,能得到幸福,過得開心。
徐民離開後,蕭晗傳了宮女來替二人伺候洗漱、更衣。
兩人穿戴齊整後,徐民捧著盤子,端著玉如意過來了。
姜嬋兒接過沉甸甸的玉如意,仍感覺自己像是在夢裡,混混沌沌地跪在地上謝恩。
「臣妾謝陛下恩典。」
蕭晗含笑看著她,揮揮手讓她離開。
「你回去吧。」
姜嬋兒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那……那我今晚上還要來嗎?」
蕭晗點頭,目光認真,而後又走近幾步,半蹲下身子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你要來,陪朕睡覺。」
姜嬋兒耳根發燙,面頰瞬間變得通紅一片。
也不知道是如何告退的,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輕飄飄的,恍恍惚惚的不真實之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