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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嵐冷嗤:「王相此言差矣,陛下心繫四海,這些年大周各地天災不斷,國庫的銀子大把大把都流去賑災了,本就不該再花太多的銀子在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上。」
王黽氣得吹鬍子瞪眼。「你……你怎麼把天象之事說成是子虛烏有?簡直是,是……大逆不道!」
面對王黽的憤怒,元嵐毫不客氣地冷聲諷道:「王相何必動怒,本官又沒說不去查清此事,只不過,這件事簡而為之即可,陛下春秋鼎盛,貴妃又未懷龍嗣,安全得很,就算有衝撞,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咱們發現後及時止損便是,不過王相的激動本官也是能明白的,畢竟寶貝女兒就這麼一個,不管她如今是否得寵,都是您的心頭至寶。」
「你!」王黽氣得鼻子都歪了,表情變得有些猙獰起來,卻是被對方一席話哽住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元嵐明里暗裡都在諷刺他王家女兒沒有未陛下開枝散葉一事。定是這幾日聽到了後宮中陛下獨寵姜氏女的消息。
朝堂上二人唇槍舌劍。
高坐在龍椅上的蕭晗卻沉默著一言不發。
只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法,像是看好戲一般。
他素來喜歡拋球給二人接,每每見他二人爭得面紅耳赤,心中都會不由一種奇特的快感。
那是一種操控者將一切玩弄股掌間的成就感。
此刻,他鳳眸幽深地半眯著,唇瓣微微捲起些弧度,噙著似笑非笑地寒意。
直到二人不再爭執,偃旗息鼓,蕭晗方才語氣慵懶地開了口。
他屈指低著下顎,神情若有所思。
「既然兩位丞相爭執不下,那此事便折中處理吧。」
「徐民,朕將此事交由你們司禮監全權查辦,如此,既可讓諸位大臣放心,亦不會勞民傷財。」
徐民聽聞此言,愣了愣,但旋即便反應過來蕭晗的意思,知道他是想將此事交給信得過的人,從而防止裡頭暗藏有貓膩。
畢竟欽天監的消息來得太過突兀,其中若是藏有玄機,或是有人在背後操控什麼,都未可知。
徐民當即站出幾步躬低身子,應聲道:「是,陛下,老奴領旨。」
如此一來,眾官員尤其是王相黨雖然心中難以接受,但面上也不敢再說什麼。
一場朝堂風波,就在蕭晗的三言兩語中,化解於無形。
這場兩黨之爭,最後是元相占了上風。
故而退朝後,元嵐趾高氣昂地走出殿宇,在一眾官員的前呼後擁中神情高鶩,連頭顱都比往日抬得高些。
這也算是數年來王元兩家之爭中,他趁勢扳回一局。
*
梓華宮中,王黽面色沉悶地步入大殿。
王貴妃坐在紫檀木漆雕花椅上,見王黽進來,立刻迎了上去。
她揮手屏退了下人後,壓低嗓音詢問道:「父親,事情辦得如何了?」
她等消息等了多時,此刻終於等來了王黽,神情和語氣都是急不可耐的。
王黽臉上的沉鬱未消,輕撇了一眼王貴妃,沒好氣道:「陛下聽了元嵐那隻老狐狸的話,打算大事化小,只派了司禮監去查。」
王貴妃咬著牙:「怎麼會……」
她不敢置信地喃喃:「欽天監監正是如何說的?」
王黽耐著性子再度將朝堂上之事說了一遍。
王貴妃聽完,臉色變得極差,她沒想到蕭晗竟然對她沒有半分情意,對關乎她安危之事輕描淡寫就揭過去了。
她啞然喃喃:「陛下……陛下怎能對女兒如此輕視?」
王相唏噓了一聲,「眼下不是他不是對你、對我王家不屑一顧,他對自己的命也毫不在意。」
蕭晗本就是個暴戾恣睢、特立獨行的性子,他對星象之說不屑一顧,如今細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貴妃徹底泄了氣,無力的喃喃:「那怎麼辦?難道咱們王家要因此勢衰下去?」
王黽沉思了半晌,眯了眯眼睛,瞳孔掠過奸滑。「元嵐那廝說得話雖然聲聲帶刺,刻意打壓我王家,可他的話倒也是提醒了咱們。」
「女兒,咱們可以以退為進,順勢而動。」
第28章 吃醋
正值初夏, 早荷搖曳,碧色連天。
不知不覺半月光景已過,暮春過後,日頭一天天大起來, 暑氣亦緩緩襲人。
姜嬋兒雖然怕熱, 但種田的活計卻是半點都沒放鬆。
且在她們整個璇璣宮的辛勤耕耘下, 春日播種的花草已漸漸發出嫩芽, 成效頗顯。
宮苑後牆處的大門每每開啟的時候,總會有路過的宮人停下腳步, 好奇地觀看、議論。
不少還流露出羨慕之色。
姜嬋兒知道這些宮女和太監們許多都同小邱一樣出生農戶, 因家貧才賣身來了宮裡,是以他們對於耕種、培植其實有種骨子裡的嚮往。
所以她才想了這麼個法子, 可以為今後她在這宮中的安穩日子鋪路。今後把田地承包出去, 供他人租種, 雙向得利,獲得分成,她璇璣宮就會源源不斷地以財生財。
她雖身在宮中,但也並非閉目塞聽, 如今世道動盪不安, 並不太平。
這樣,不管今後朝局如何更迭。她因著這項事業, 都可以在這後宮之中安度晚年。
這輩子想要出宮怕是不可能的,但儘可能得把日子過好, 未雨綢繆, 還是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