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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邊的秋兒更是害怕,畢竟方才是她替主子辦事的,也算是害死林如的元兇之一。
林聶還在發酒瘋,舉著帶血長劍到處亂揮,「是不是你,還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妹妹的?」
此刻殿內亂成一團,秀女們驚聲尖叫,四散逃竄,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姜嬋兒亦跟著慌忙逃竄。
她身嬌體軟,又沒有武藝傍身,碰到這般嚇人的陣仗,自然是害怕的,便跟著眾人一起躲在角落裡,蹲在地上用手抱住頭,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殿外傳進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一個錦衣玉帶、頭戴華冠的俊美男子,領著一群侍衛匆匆趕來救人了。
男子容顏毓秀,眉目如畫,腰間束著躞蹀帶,懸一柄青銅劍,行走間氣度如松如竹,有高曠明遠之風。
他帶著人疾步走進來,提劍對上了攔在殿中的林聶:「林校尉,你這是在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還不向貴妃娘娘賠罪。」
林聶被人用劍指著,稍稍恢復了些神識,他看清了來人的面孔,乃是他所在的玄奇營的執掌者。
寧王蕭澧。
林聶見到寧王本該下跪,可他眼下借著酒勁,卻狀似瘋癲得胡言亂語起來:「寧王殿下,寧王殿下,我妹妹被人害死了,就是在這兒被人害死了,我剛剛在校場聽說就趕來了,你要替我妹妹做主啊!」
蕭澧哪容他胡攪蠻纏,劍鋒一動便直取他的頸項,厲聲呵斥:「放肆,還不跪下!你在校場酗酒,違反軍紀,此罪為一,擅闖紫軒殿,持劍傷人,此罪為二!衝撞貴妃娘娘尊駕,此罪為三,如此三條大罪,你有幾個腦袋可以被砍的!」
林聶酒還未醒,面對長官的呵斥,仿若充耳未聞,反而不怕死地叫囂起來:「寧王!我只有這一個妹妹,今日我定要討個說法,否則,我便要殺光所有人替我妹妹賠罪。」
蕭澧見他已是癲狂不可控了,冷聲吩咐身後侍衛:「來人,將他拿下!」
話音落下,林聶很快被兩個侍衛卸了刀劍,摁在地上。
他猶自掙扎著,面容猙獰。
蕭澧見林聶被壓制,將銀劍收入腰間長鞘,走到王貴妃面前,雙手交疊作了一揖,嗓音清潤道:「臣弟管下不利,讓娘娘受驚了。」
面對林聶這番誠懇致歉,王貴妃到底也不好多說什麼,她自然是知道的,這林聶不是蕭澧選進軍營的,定是他那個當驃騎將軍的父親林蕭硬塞進去的,如若不然,這麼一個爛貨怎麼可能進的了威名赫赫的玄奇營。
再加上面前這位寧王殿下,乃是陛下唯一信任的弟弟,也是陛下囑以重託之人,她左右是不能怪罪的,故而她緩了緩神色,從人群中走出來,客氣道:「這不關寧王殿下的事,好在本宮只是受了驚嚇,玉體無礙,不過這逆賊……」
王貴妃話音未完便化作了一聲驚叫:「啊——」
不知怎地,林聶爆發出一股蠻力,瞬間掙開了壓制自己的兩個侍衛,撿起地上刀劍,再次跳而暴走。
「我要將你們都殺了,替我妹妹報仇!」
說罷,他舉起刀劍便向姜嬋兒所在的方向砍殺過來。
姜嬋兒蹲在最外圍,根本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成為刀下之魂。
可不知怎麼的,
電光火石之間。
她的身體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自如地朝側邊扭轉旋身,身形矯若游龍,堪堪躲過了長刀的攻勢。
待那長刀再次席捲過來的時候,她又不自覺地輕滑腳步,身子倒退如飛,又一次躲過了襲擊。
如此兩回下來,姜嬋兒被自己的舉動驚住了,她瞠目結舌怔在原地,理不清緣由來。
就在她驚愕茫然之際,那長刀卻鑽著空檔,再次朝她橫劈過來。
「小心——」
蕭澧急聲驚呼,但已是來不及去阻那發了狂的林聶。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林聶的身形猛然一頓,而後,他手中的長刀應聲落地,整個人竟是轟然倒塌了下去。
姜嬋兒嚇得面白如紙。
眼看著林聶如一堵牆般倒在她身前,被一柄長刀貫穿了身子,目眥欲裂,死不瞑目,鮮血汩汩流出來,越來越多,很快就溢到了她的繡鞋邊。
姜嬋兒終於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跳開一步,驚魂甫定地捂著胸口連連喘氣。
今天這一日,
實在是太兇險了!
「皇兄!」
「陛下!」
蕭澧和王貴妃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的,兩人看著殿門外那道被暮色陰影籠罩著的身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大周朝的皇帝,蕭晗。
因為兩人的呼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殿外,注視著帝王的身影。
蕭晗穿著黑色繡金龍曳地錦袍,寬廣的長袖在晚風中獵獵作響,他逆光而站,整張臉籠在迴廊投下的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但可以看清楚的是,他腰間佩著的劍鞘,是空的。
所以方才那把貫穿林聶後背的長劍,所投擲者不是別人,真是這位年輕的帝王。
蕭澧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深躬行禮:「臣弟參見皇兄。」
「參見皇上。」
因為蕭澧的起頭,眾人盡數反應了過來,齊齊跪地參拜起來。
姜嬋兒站在人堆里,凝眸遙望殿外那道身影,還沉浸在不敢置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