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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嬋兒知曉那冊醫術所在的箱奩, 便直奔而去,打開那箱子後,便一冊一冊仔細翻找起來。
由於書冊太多,姜嬋兒費時尋了許久,待看到封頁上西域醫典幾個字時,心中不免一陣雀躍,幾日愁眉不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顏。
待她抱著書冊便要出去的時候,卻陡然聽到屋頂上幾名護衛發出叩擊瓦片的暗示聲。
姜嬋兒的心口陡然緊縮,想從後窗翻出去,卻在推窗之時,發現窗子無法推開。想來是這些窗子常年不開,故而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自遠而近,姜嬋兒只好側身躲於書架之後,將身子隱蔽起來。
吱呀——
推門聲接踵而至,緊接著,她聽到兩位婦人一面從門外踏進來,一面在說話。
那個年紀略大的嗓音道:「離兒幾日沒回來了?」
年輕的嗓音傳來,滿是憤然:「都快兩個月了,當初沒能將那小賤人摔下山崖而死,真是老天瞎了眼。」
「你自己安排的人不得力,如今怪得了誰?」
姜嬋兒聽著這兩個熟悉的嗓音,一下便認出來了,一個是姜府的當家主母姜夫人,還有一個便是她的侄女,也是姜離的正妻,蘇晴。
聽著二人的對話,她又是驚愕又是憤然,袖籠中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起來。
她一直以為當初入京途中的墜崖,乃是雨天路滑的意外,卻不想,是出自人為。
二人的交談滯了滯,半晌,再次傳來蘇晴的聲音。
「姑母,此處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
「晴兒,你有所不知,這間屋子,乃是姜嬋兒存放她父親遺物的屋子。」
一片沉寂之中,兩人說話的聲音清晰極了。
「姑母,您這不是尋我開心嗎?如今表哥鐵了心要休我,這人又不知跑去了何處,消失沒影三個多月了,您半點也不操心就算了,竟還有閒心帶我來此處?」
「晴兒莫急,你聽我慢慢同你說。」那年長的婦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離兒這幾年為了他義妹,出走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咱們急又有何用,還得是他自己回心轉意才行。」
「姑母什麼意思?」
「姑母最近也在琢磨,他這般放不下姜嬋兒,大約是覺得,姜嬋兒決計不會愛上當今的聖上,自己總歸還是有機會的。」
「姑母怎的越說越迷糊了,侄女這是愈發聽不懂了。」
「你聽我慢慢說,離兒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在他心中,認定當朝皇帝是姜嬋兒的滅門仇人,所以覺得就算那皇帝對她再好,姜嬋兒也不會愛上那皇帝,那麼,她終有一日會回來跟著他。」
「姑母的意思是……」
「咱們現在,就讓他斷了這個念想,讓他知道,姜嬋兒其實早就知道了殺她父親之人並非當朝皇帝,所以她很有可能已經愛上了皇帝,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她入宮這般久,卻遲遲沒有動手刺殺皇帝,這樣一來,咱們就能把離兒的念想斷了,讓他願意回心轉意,與你一起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可姑母如何知曉……」
「姜海生前曾給老爺寫過一封信,信里交代的很清楚,我當年看過,記憶尤深,這封信我前些日子在老爺書房找過,沒尋著,想著或許是被他放到此處來了,咱們此刻一起尋尋,回頭尋出來了,你看後便能知曉了。」
姜夫人壓低了嗓子,諄諄不倦地說著,蘇晴聽後恍然,頷首不已。
兩人正窸窸窣窣地開始翻找東西,卻聽得窗外一陣譁然響動——
「誰!」
二人齊齊驚呼,滿面警惕。
可下一刻,門外卻又傳來一陣輕響,大約像是碎石落地的聲音。
引得二人不由面面相覷,互相挽著手走到門外去查看動靜。
而姜嬋兒方才因為二人之語而懸起的心,便就這麼停在了原處,上不去下不來了。
她真的很想繼續聽下去。
可好巧不巧,門外的守衛以為她遇上麻煩,無法脫身,便擅自做主將人引開,而後又破窗而入,將姜嬋兒「救」了出去。
離了姜府後,姜夫人說的那件事便像是迷霧般,縈繞在姜嬋兒心頭,揮之不去,散之不盡。
姜嬋兒想要找她口中所說的那封書信,可等著夜黑再去尋時,卻翻遍了所有角落都尋不著了。
想來,是姜夫人和蘇晴後來將信取走了。
是以這件事的真假,她便無從考究了。
但現在她已經無暇顧及此事了。
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縣府那頭救治蕭晗的事迫在眉睫,她只好暫且端著心中這個謎團,馬不停蹄地趕回縣衙那頭了。
姜嬋兒從青州城往返的五六日功夫,宮中的太醫們也受蕭澧的召命日夜兼程地趕到了。
姜嬋兒將醫典上的法子示於他們,幾人看後,卻是惶惶不安,不敢嘗試。
「這法子太兇險了,弄得不好,陛下便有性命之憂,老臣們實在是不敢嘗試啊!」
姜嬋兒見此情景,語帶薄慍,「那眼下,你們可還有其他法子?」
太醫們面面相覷,半晌皆垂下了頭羞慚不語。
姜嬋兒恨鐵不成鋼,「我且問你們,不用這個法子,還有別的法子能讓陛下活下來嗎?」
太醫們一怔,而後便是一陣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