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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元家,焉知將來不會是另一個王家?」
彩繪聽她這般消極之語,低低嘆了口氣。
「娘娘未免太過憂思了,眼下咱們處在好勢頭,便不該這般自怨自艾,自尋煩惱,娘娘居安思危雖是好的,但老話說得好,該出手時就出手,咱們也該主動出擊,步步高升。」
彩繪循循善誘的一番話,讓嫻妃愣了愣。
彩繪繼續侃侃說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未雨綢繆總比亡羊補牢要好,娘娘說的兩個隱患,咱們想法子處置了去便是。比如這後宮中再有新人來,咱們就先下手為強,保證其威脅不到您將來的位置,再比如那璇璣宮,不如……娘娘給她來一招大的。」
嫻妃神色一凝,「如何?」
彩繪勾唇:「釜底抽薪。」
嫻妃反問:「釜底抽薪?」
彩繪語重心長道:「奴婢知曉的,娘娘什麼都瞭然於心,只是未有吐露罷了,那秦蒼與姜嬋兒自進宮起便是相互扶持的好姐妹,而娘娘對秦蒼如此親近,各種體恤,不也是為了將來能有些用處?」
「若是將來娘娘使些法子使兩人離心,互相背叛。再自然而然於其中大做文章,她倆難保不會互相怨憎,兩敗俱傷,您說是不是?」
嫻妃聞言,未置一詞,只是將目光落在了園中的一樹楓葉上,深深淺淺的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鋒芒。
末了,她輕吐一句,往日的慈善和藹全然不見,有的只是陰鷙。
「彩繪,你當真是越來越懂本宮的心思了。」
*
紫宸殿內,蕭晗正半躺在紫檀木榻上淺眠。
黑貓在他懷中蹭來蹭去,茶几上擺著血漬未乾的空碗。
他今日驀然又犯病了。
姜嬋兒與他在一處後,他的瘋症幾乎沒有發錯過。
可今日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突然之間頭痛欲裂。
好在徐民及時端來新鮮鹿血,這才將他的病症止住。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般薄弱的樣子。
亦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嗜血的模樣。
他有些擔心。
她是否會對他生出嫌棄。
蕭澧進來的侍候,蕭晗正面容沉靜地半躺在榻上休憩,他看著皇兄蒼白的臉頰,又發現茶几上帶血的瓷碗。
通曉了事情的原委。
本以為蕭晗睡著了,正打算找床錦被來給他蓋上,卻沒料到,蕭晗在他動作之前睜開了眼睛。
「如何來了?」
那雙長眸今日神情淡漠的,格外憊懶的模樣。
蕭澧走上去,坐在他身側,關心道:「皇兄今日可是頭風又發作了?」
蕭晗支起身子,沖他頷首,一張臉上血色全無。
連身上的黑色錦衣今日都好像是顯得格外厚重,仿佛沉沉的壓在他身上似的。
「現下可有好些了,需不需要臣弟去叫姜美人……不,是姜嬪過來?」
前日內務府已將升位份的聖旨傳達各宮,由於此次全宮大封,大部分宮妃都獲得了升位,是以這後宮中如今氣氛喜氣洋洋的,到處都可見笑容明媚的如花嬌靨。
自古以來,人之所圖,無非財名還有地位。
對於宮中這些女子來說,亦是如此。
不管是宮女還是妃嬪,往上升代表可以獲得更多的權利和好處。
極少有人會不想要這些。
故而蕭澧這幾日見了多了,也就知道了各宮娘娘的位份變遷,是以他便改口把姜美人變成了姜嬪。
他是知道姜嬋兒在皇兄心中的地位的,上回皇兄讓他配合著一起搬倒王貴妃的時候,皇兄種種對其維護的表現就可以見得了。
並且他還知曉,有姜嬋兒在蕭晗身邊,可以讓他安神靜氣,心緒平穩,減少發病。
故而他想也沒想,便提出了要讓姜嬋兒過來。
可沒想到的是,話一說出,就被蕭晗否決了。
「朕已然好了,不需你動這些個心思。」
蕭晗與蕭澧私下說話從來都是這麼不客氣的,是以蕭澧半點也不會惱,反而還會玩笑著與蕭晗打趣。
「皇兄,你是不是怕自己茹毛飲血的模樣嚇到了皇嫂?」
蕭晗被他說中了心事,明顯地愣了愣。
眼神暗淡下來,如籠罩了一團殘雲。
但片刻後就掩飾了下去,他冷冷瞟了蕭澧一眼,沒好氣道:「滾。」
「我可不滾。」蕭澧死皮賴臉地纏過來,於他身邊的長椅上坐上,架起了二郎腿。
「臣弟今日還有要緊的事要來請求皇兄呢。」
「說。」
蕭晗沒有好臉色給他。
蕭澧卻依舊笑盈盈的,用熱臉貼他皇兄的冷屁股,是他一貫願意去做的事情。
他湊過去神秘兮兮道:「臣弟想向皇兄求一個女子,不知皇兄可否願意割愛?」
蕭晗哂然:「不想你如今膽子竟已大到如此地步,敢公然向你皇兄要女人了?」
蕭晗語氣雖然陰聲怪氣的,表情卻是帶笑的。
蕭澧言之切切,眸中赤誠一片。
「皇兄,這姑娘是臣弟此生所愛,臣弟這輩子只願要她,還請皇兄大發慈悲,成全臣弟,臣弟願意為皇兄肝腦塗地,做任何事情。」
雖說覬覦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蕭晗本就是離經叛道的皇帝,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禮教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