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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竹林盡頭的,是一個扎著兩條粗壯麻花辮的小姑娘,點綴著幾朵粉色的縐紗花,走起路來宛如晃動的花串,活潑又清麗。
小姑娘水潤的杏瞳烏黑如耀石,長長的睫毛翩動如蝶翼,挎著采了奇花異草的小籃子,幾步蹦跳到哪白衣少年的身前,半彎下身子,衝著他笑靨如花。
「子晗哥哥,快看我今日摘的花草,好不好看?這些都是中原沒有的,只有這片大漠中的綠洲才有的。」
小姑娘的嗓音軟糯可親,說話的時候不忘將籃子往那少年面前遞過去,獻寶似的。
「你快瞧瞧喜歡哪朵,我送給你。」
白衣少年往那籃子裡覷了一眼,神情淡然如水,好像高不可攀的謫仙人一般。
語氣亦是淡的如風。
「我不喜這些鮮花芳草。」
聽了他的話,小姑娘頗有些悻悻,卻還是仰著小臉兒追問道:「那你喜歡什麼?奇石亦或是怪泉?你若說出來,我定是能給你尋到的。」
小姑娘一臉天真,說的信誓旦旦,裙上的環佩叮咚作響。
白衣少年瞥了她一眼,嗓音如他身上的雪衣般冷,不帶半點溫度,更有不耐煩的意思。
「我喜歡清淨。」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杏眸,明白過來少年的意思後,懊喪地垂下了小腦袋。
「哦,我知道了。」
少年不語,緩緩抱著琴站起身來。
狹長的鳳眸卻跳過一點晦暗莫名的光。
「子晗哥哥,那我下回再來找你。」
那垂著的小腦袋突然又昂揚了起來,杏眸彎的跟月牙似的,裡頭的光也重新亮了起來。
少年頓住了即將離去的腳步。
「好。」
他扭過頭去的時候,冷漠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小姑娘的雙瞳如黑寶石般熠熠生輝,跟在他身後歡愉地又蹦又跳,像只林間自在歡悅的鳥雀。
姜嬋兒睡醒的時候,已是翌日日上三竿之時。
她回憶著夢裡的點點滴滴,總覺得,那個小姑娘或許就是自己。
可這些夢境就是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她終究是分不清的。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青玉枕還真是有效的。
上回她頻頻做噩夢,夢到屍山血海,火光沖天,昨日便是平靜的,的場景了。
那夢中的白衣少年雖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那雙鳳眸和眼尾的一點淚痣倒是和蕭晗如出一轍。
她如何會做這樣的夢?
夢裡她化身成了小姑娘,對著那少年沒皮沒臉的追著跑。
難不成……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姜嬋兒騰地一下覺得耳根發燙起來。
難不成她是對那暴君起了心思?
那暴君雖然生得有幾分顏色,可畢竟他凶名昭著,再者,他還是個不舉的。
她如何能對他起不該起的心思呢?
姜嬋兒在腦中趕走自己荒唐的念頭,並且自我安撫起來。
一定是她覺得他對她太好,產生了虧欠之感。所以才會耿耿於懷,做那樣的夢。
一定是這樣。
姜嬋兒如此自我催眠了一番,想出了個法子。
她叫來春桃,詢問起後院的情形:「春桃,先前種下去的花種樹苗可有長成的?」
春桃靜靜思忖了一刻,答道:「熟了不少甜瓜,薔薇也有不少長開了,繁茂的很。」
姜嬋兒滿意地點點頭,「多摘一些,讓方公公給陛下送去。」
這樣一來,也算是還了一些人情。
姜嬋兒在心中如此想著。
春桃有些不接:「陛下那頭自然是不缺這些的,小主送這些過去,會不會讓陛下覺得小家子氣。」
姜嬋兒道:「陛下吃的果子大都是各地進奉的,雖是各地風味囊入懷中,但總是不如剛摘下的新鮮。」
春桃還是半信半疑,卻聽姜嬋兒道:「好春桃,你只管聽我的送去吧,對了,再送些去秦蒼妹妹那裡,她必會歡喜的。」
「好。」
春桃頷首應下後,轉身推門出去了。
正出門的時候,正好與進來的宮裝美人撞了個正著。
宮裝美人將她抱了個滿懷,看清來人後嬌笑道:「哎喲,春桃妹妹走路可要當心呀。」
姜嬋兒抬眼看過去,一身素潔淡雅的束腰襦裙,面容柔美如白玉蘭,芊芊娉婷地立在那兒,給人和風細雨般的舒暢觀感。
是秦蒼來了。
「秦蒼妹妹!」
姜嬋兒眼睛都亮了,翹起了唇瓣,親昵地喚了一聲,頰邊梨渦深得好似個小小水漩。
她感覺自己好久沒有見到秦蒼了,昨日外邦來朝,秦蒼是入不了正席的,自然是沒有見到面的。
再加上先前兩人各忙各的,沒有互相往來的日子已有一段了。
秦蒼亦笑盈盈地望過來,水眸溫良如波。
「姐姐,我來瞧瞧你。」
春桃從秦蒼懷裡站穩後,亦眉眼俱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小主子方才還說要奴婢給您送甜瓜去呢。」
秦蒼拿了手裡的絹扇掩著唇角笑:「你個小妮子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可做不得什麼曹公呢。」
春桃咧嘴笑:「好好好,那奴婢給您去準備甜瓜,總行吧?」
秦蒼頷首笑得典雅:「那就有勞春桃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