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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此景,一旁的蕭澧也沒忍住,噗嗤輕笑出聲,抬袖掩住了翹起了嘴角。
蕭晗會如此動怒,全然是因為看到姜嬋兒眼裡的那片晶瑩。
他只以為是她覺受委屈了而傷心難過,根本不知她心中真實所想。
他只是覺得,她如此模樣。
會讓他心中生出躁火,那種滋味並不好受。
是以他根本再聽不得那些人對她冷嘲熱諷。
躁鬱的篝火在他血液里叫囂。
不知何時起,他唯有時時刻刻看到她是彎著眉眼的。
心情才是平靜安寧的。
第38章 成長
這個習慣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
他只記得, 最開始是離不了她,與她共處一室可保心境平和,可越到後頭越如魔怔似的,只想時時刻刻見她歡喜, 直至今日, 若是見她蹙眉不快, 心中也跟著被堵了一般, 難以暢快。
這樣的感覺,實是難以言喻。
姜嬋兒並未知蕭晗心中所想, 但見他發如此重怒, 自然也惴惴不安起來。
她垂下眼睫,靜靜思忖著接下來可能遇到的處境和應對之策。
雖然所有事情都在計劃之內, 但保不齊也會有疏漏。
這世上沒有十拿九穩的事情。
此時, 欽天監監正範本站出來了, 為王貴妃求情。
「皇上息怒,貴妃娘娘也是關心太甚才會失了分寸,畢竟紫微星被沖之事,關乎國本國運, 不容小覷啊!」
範本在朝中乃是王相一派的, 見王貴妃有難,自然而然便站出來為其開罪。
蕭晗未有出聲, 只是在屋內靜靜踱了兩步。
蕭澧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對身邊的周院觀問道:「周院觀, 欽天監所堪天象皆由你督責歸檔, 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范監正口口聲聲說紫微星被沖一事非同小可, 那是否此類天象極其罕見?」
蕭澧漫不經心地話語引得不少朝臣竊竊私語。
「都什麼時候了, 寧王殿下還有心思研究這些。」
「是啊,這欽天監的事情難不成我們不懂,要他來指手畫腳?」
被問的周院觀明顯愣了愣,回過神來後思忖著道:「回殿下,紫微星被沖之象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不過此類天象倒也不鮮,自陛下登基以來,便有過數回。庚午年,壬申年,好像都有過,若是臣記得沒錯,有一年許是記錄了三回,分別在那年的元月、巧月、臘月。」
周院觀是丁卯年的登科進士,入翰林後勤學好問,出了名的博聞強識,也是因著這一點,才被蕭晗派到欽天監做了院觀,眼下他能將這些年歲月份發生之事如數家珍,也就見怪不怪了。
蕭澧卻是一副納了悶的表情:「那便奇了怪了,先前有過此類天象,監正好像都未有在朝堂呈報?」
蕭澧話鋒直指範本,範本無法沉默,只得道:「此事可大可小,臣等私下奏報亦是有的。」
蕭澧用他方才的話回敬他,「紫微星代表聖上,關乎國本之事如何會可大可小?」
聽著蕭澧揚聲質問,範本冷汗都快下來了,戰戰兢兢道:「這一回當是較之往年更嚴重些,衝撞之症更厲害些的。」
「哦——」蕭澧的嗓音轉了轉,抿了抿薄涼的唇,又轉向了周院觀,「那周院觀你記錄之時,可能比出其中差異?」
蕭澧話鋒凌厲,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周院觀行得正做得直,秉公回稟:「回殿下,老臣此番堪錄,未能看出其與往年相比之異端,或許,還得請范監正指教。」
範本亂了,欲言又止:「這……」
蕭晗卻在此刻發了話,「來人,去欽天監把歷年的星象輯錄取來,朕要比驗查看。」
「有否不同。」
蕭澧的話落下,範本的臉都灰了。
很快,便有欽天監的人捧來了堪錄輯冊,周院觀走至蕭晗桌前替他翻閱解讀,比對了幾處告知:「陛下您瞧,這幾年的圖錄實在是大差不差的。」
蕭澧亦圍在一旁默默看著,看完後,他扭頭問範本,「范大人,看完冊子本王愈發不解了,歷年來,此類天象你皆以奏呈私報陛下,聲稱怕引輿情,此番卻何故朝堂公論,引來臣議,如此大做文章,難不成,是背後有人指使?」
話音落下,範本便渾身一震,繼而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背脊如同彎曲的竹節,顫個不停。
他受不住蕭澧這番話的重壓,已然露出慌亂馬腳,卻還是垂死掙扎著,「寧王殿下怎可隨意加罪於人,微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擔不起這樣的罪名啊。」
「朕看你何止是有十個腦袋?」蕭晗從座上站起,倏然發出一聲冷哼,隨手將星象輯錄之冊丟至他面前,「那你跟朕解釋解釋,為何這輯錄上大大小小數次星象,你前後處置不一?」
範本抖得愈發厲害了。
蕭晗冷冷道:「朕聽說,你近日去韓侍郎府中走得勤呢,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韓侍郎可是王丞相的得意門生呢。」
皇帝的話分明是意有所指,範本面色慘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口不擇言道:「臣觀測那日,紫微星晦暗無光,被沖之勢極顯,故而不敢不重視,至於錄畫之責,乃秋副監正所為,或許……或許錄錯也是有的。」
範本此舉,分明是無路可退,便想到了禍水東引的缺德之舉。
此言一出,引得本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像只鵪鶉似的秋副監正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