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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還有一團撥不開的疑雲便是:
她的親生父親明明是青州節度使,後來她為何會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女,被姜茂領養,而姜茂為何又要將她培養成入宮行刺的女刺客?
終究是心結未消。
但姜嬋兒只能擱置,如今最打緊的,是安心備嫁,風風光光地嫁予蕭晗為妻。
不過,隨著封后大典的日子愈來愈近。
不安定的因素也在隨時隨地的發生著。
比如,就在封后大典的前三日。
姜嬋兒毫無徵兆地收到一封無名信。
打開信一看,卻是觸目驚心。
許是為了避免被認出字跡,那信紙上的字故意寫的彎扭。
是兩行蠅頭小楷。
一行寫著:
汝與皇室身隔血海,絕不得嫁。
第二行寫著:
若想知曉緣故,明日卯時城郊萊蕪亭相會。
姜嬋兒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盤旋在腦中多日的念想頃刻間奔瀉而出。
寫信之人明顯是掐准了她的要門。
定然是個十分熟悉她的人,並且知曉了這幾天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才會在這個緊要關口,提出這樣的要求,約她一見。
至於這個人是誰,便顯而易見了。
嫻貴妃如今已然身隕,元相失勢,元家跟著樹倒猢猻散,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不會有人騰出手來對付她。
那麼,誘她入網之人,便很可能是——
那個她從小一起長大的義兄。
姜離。
他對她,倒也是夠執著的。
她求著蕭晗留他一命,沒想到,卻在此刻將她推到了難以抉擇的境地。
姜離必定是知曉她的身世的。
自然,這也是姜嬋兒如今,最放不下的心事。
他瞄準了她的心思,選了封后大典前一日,便是逼她做一個抉擇。
看她到底更在乎那一處。
姜嬋兒拿著信,潔白的指尖不由地微微輕顫,她內心的矛盾已然達至頂峰了。
她不想對不起蕭晗精心布置的一切,但是,這疑團不解開,卻又終究是橫亘在她心間的一道刺。
她與蕭晗之間,到底還存在著什麼淵源?
她很想知道。
姜離這麼說,便是意有所指,這讓姜嬋兒愈發想到知道這背後的真相,否則,她會永遠不安心的。
姜嬋兒就這麼攥著信件憂心忡忡了半日,到了晚間,突然颳起了西風,簾外大雨滂沱。
無數鮮嫩的花朵都被雨點打的零落歪斜,不由讓人心生漣漪。
驀地,殿外傳來一聲高亢的嗓音。
「皇上駕到——」
是蕭晗來看她了。
姜嬋兒的心驟然一縮,趕忙將手中的信紙一股腦兒扔進屋內繎著的香爐之中,然後輕輕蓋上鏤空銅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蕭晗走進來,他今日穿著素雅乾淨的月白長袍,墨發懸束在蓮花子午冠中,纖塵不染的好似天上謫仙,就像是姜嬋兒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眉如蓮,眼如月,那樣的超然世外,乾淨得不然一片塵埃。
可誰能想到,那樣的一副天人之姿背後,會是一雙血跡斑斑的狠辣之手呢?
蕭晗從前確實背負太多殺戮了,正是他的手段雷霆狠絕,才會招致那麼多的刺殺。
想到這一點,姜嬋兒的一顆心感到很不安,冥冥中她似乎覺得,如姜離的信中所說的,蕭晗與她之間,或許真的存著什麼跨不過去的隔閡?
想到這兒,姜嬋兒心悸如擂鼓。
蕭晗白璧無瑕的一張臉上露出些疑色,「怎的,今日為何這般默不作聲,呆望於朕?」
姜嬋兒的思緒從神遊中抽回,勉強捲起笑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道:「陛下今日真好看。」
蕭晗過來摟她入懷,身上的龍涎香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流淌在鼻息之間。
「朕還是喜歡聽你喚朕子晗哥哥。」
「子晗哥哥?」姜嬋兒喃喃出聲,神思有一瞬間地晃動。
這是當初她在西域的時候,喚他的名字。
那時候,她的父親還尚在人世。
可後來,為何她會變成孤女。
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姜嬋兒努力去思慮,可終究是徒勞,腦中的碎影愈發凌亂,最終成為一片混沌。
她痛苦地皺起了眉頭。
「嬋兒今日是怎麼了?」蕭晗發覺她的不適,伸手去撫她的額,「是不是方才受了風,著涼了?」
姜嬋兒怕他看出端倪,便仰頭看著他道:「許是如此,不過不礙事的,我將養兩日便好了。」
蕭晗還是有些不放心,執著她的手溫聲道:「回頭朕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後日便是封后大典,屆時諸多操勞,可不能由你病懨懨地出席。」
姜嬋兒道:「子晗哥哥,若是到了那日我身子不適……」
話音未落,蕭晗就道:「那朕便再讓欽天監重新選日子,咱們改日舉行便是。」
姜嬋兒瞧著他溫潤的眉眼,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她將臉深埋在他懷中,輕聲低吟道:「子晗哥哥,謝謝你。」
那話音軟綿,低低地隱沒在蕭晗的衣襟深處,無人察覺。
第59章 被擄
次日卯時, 城郊山道。
太陽剛剛露頭,正是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山間露水濃重,晨霧未散, 繚繞在林間樹叢, 到處灰濛濛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