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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錦袍玉冠,蜂腰長腿,長袖流淌似有清風相隨,眉目間風流繾綣,儀容美如畫卷。
可誰能想到,這樣一副顛倒眾生,謫仙皮囊背後,會是一雙沾滿淋漓鮮血的雙手,會是一副嗜血殘暴的魔鬼心腸呢?
姜嬋兒瞧著來人幽邃深峻的眉目,冷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道高大的身影頃刻便步至了她的身前,他身形修長,約高出她大半個頭,此刻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投下濃黑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
姜嬋兒趕緊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禮,將頭低下去,連呼吸都是稍帶急促的。
「參見陛下。」
蕭晗瞧著姜嬋兒,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一瞬。
輕薄如蟬翼的紗衣披在她身上,倒是將人襯得愈發神清秀骨,出塵脫俗。
如藕節般半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腕,嫩白無比,泛著瑩潤的光澤。
他能明顯感覺到,那具身子、那雙手在微微地顫抖。
姜嬋兒依舊是斂衽屈膝的動作,蕭晗久久未喊她起身,她便一動也不敢動。
「你很怕朕?」
驀地,一道清浚悅耳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低低的像是醇厚的陳年佳釀。
與此同時,那人身上幽幽絮絮的龍涎香氣,也緩緩鑽入了她的鼻尖。
她感覺他靠得極近,耳邊似乎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濕潮鼻息,像是蛇吐信子般纏繞著她,給人壓迫感。
姜嬋兒開口,說話時因為心中的害怕而顫顫巍巍的。
「臣……臣妾不敢。」
蕭晗瞧著她小臉兒慘白,嚇得像只鵪鶉似的,鼻中發出一聲淺碎的氣息,似笑非笑。
「你先起來吧。」
姜嬋兒這才站直了身子。
可她依舊低著頭,不敢看蕭晗一眼。
蕭晗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讓她看向自己。
姜嬋兒呼吸一促,被迫與那張神仙般的面孔對上,卻再沒有半點先前二人見面時的歡喜,眸光中只剩畏懼和瑟縮。
蕭晗的鳳眸深得好似一汪寒潭,他直勾勾地盯住她,微微翹起了赤丹的唇,神情像是餓狼一般。
「先前見著朕時,你不是膽子大得很嗎?為何眼下,卻這般害怕於朕?」
姜嬋兒渾身不受控制的顫顫悠悠,唯唯諾諾道:「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這宮中關於陛下的傳言太過可怖……」
「但是臣妾……臣妾是不願相信……相信那些話的。」
姜嬋兒的目光雖怯懦閃躲,但內心仍舊抱著一絲希望,畢竟她曾經見到的仙君,是善良溫和的,待人寬厚的,並不似傳聞中的面目可憎。
聽了姜嬋兒的話,蕭晗panpan先是眉梢輕動,而後又輕笑出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他鬆開了扣住她下顎的手。
他反問,嗓音沉沉如滴墨。
「那倘若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呢?」
姜嬋兒嚇得雙腿一軟,噗通跪倒於地。
她垂死掙扎道:「可……可臣妾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若是陛下真如傳言那般,又怎會……怎會平白救治受傷的小鹿?」
這點實在是說不通。
這也是當時她信誓旦旦將蕭晗誤認成是神仙的原因。
神仙都是有菩薩心腸的。
善待小動物的人,自然不會是心狠手辣的暴君。
「哈哈哈哈……」
蕭晗突然從喉嚨里發出一陣笑來,他居高臨下地瞧著跪在地上的姜嬋兒,笑得胸膛都在震動。
她總是能讓他心情舒暢。
「誰跟你說朕是在救那頭鹿了?朕那是在飲它的血、再勒斷它的脖子。」
那幽幽低沉的嗓音鑽入耳中時。
姜嬋兒的表情猶如五雷轟頂。
她瞪圓了杏眸,芙蕖般的唇瓣一張一翕,喃喃不敢相信:「這……怎麼……」
與此同時,她腦中再一遍回顧起當時的畫面。
蕭晗的手勒在小鹿的脖頸上,那處傷口溢出鮮血,以及小鹿先前的慘叫聲……
想著想著,她終於頓悟了過來。
她可真是……
愚不可及!
可若真是如此的話,蕭晗的生性嗜血,豈不是鐵板釘釘了?
姜嬋兒下意識地抬目再次望向他。
蕭晗亦在看著她,目光直勾勾的,黑漆漆的,帶著幾分探究和玩味。
他的唇似笑非笑的勾著,像染了鮮血,在燭火下格外艷麗。
他一步步靠近她,彎下身子,幽喑的聲音的在她頭頂蔓延。「朕素來愛茹毛飲血,啖血食肉,姜美人可知道了?」
姜嬋兒嚇得渾身一哆嗦,身子無意識地一點點向後挪,小臉兒發白,一雙杏眸無助可憐地好似山間受了傷的麋鹿。
「我……我不好吃的。」
聞言,蕭晗目光稍稍一愣。
原來,她竟是以為他要吃了她?
蕭晗眸中的玩味愈濃。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將她逼退至床腳,雙手撐在床沿上,將她禁錮在身下。
如此姿勢,兩人隔得很近,呼吸可聞。
空氣中流轉著說不清的曖昧氣息。
蕭晗盯著她,輕起薄唇:「我若真吃了你,你又能如何?」
他其實是在試探她。
若姜嬋兒是偽裝失憶,以身為飼,誘他放鬆警惕,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