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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位上,嫻貴妃一席雍容大度的玄青色曳地長裙,端端正正地坐著,雙手交疊在身前,端著典雅華貴的氣度,通身皆是莊嚴之感。
她的眼神今日很不一樣,少了幾分平日溫婉,多了幾分凌厲的鋒芒。
姜嬋兒走過去,單手提起湖藍色的宮裙,垂眸福身行了一禮。
「貴妃娘娘萬福。」
姜嬋兒今日穿得樸素,卻也掩不了通身的絕麗風華,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便讓人驚羨於她的奪目姿容。
湖藍色的裙擺迤邐,像水波一般流瀉,襯得整個人宛如水上的仙子,纖腰娉婷,頸項白皙柔滑,墨色青絲光潔如緞,一切都是渾然天成,美得剛剛好,讓人別不開眼睛。
眾人或多或少會有在心中嘀咕的,怪不得她能俘獲當今聖上的心,這樣的容顏,可謂是絕無僅有、超凡脫俗,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相形見絀。
「起來吧。」嫻貴妃的話音打破了眾人的遐思,姜嬋兒起身後,嫻貴妃轉向身側的劉美人,問道:「劉美人,你說姜嬋兒的身世可疑,斷然是刺客無疑,可有憑證?」
劉美人生得一張精緻的小臉,眉眼纖長濃艷,下巴尖尖的,盡顯張揚之美,平日裡她雖性子活絡,但言行舉止好歹是名門閨秀的淑然端莊。
可此刻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柳眉倒豎,眼神兇狠地瞧著姜嬋兒,話語尖酸。
「嬪妾今日膽敢如此狀告,手中是自然是有十足憑證的。要不然,也不會擔著丟腦袋的風險,來同娘娘狀告這麼大的事了。」
嫻貴妃垂首,眼眸輕轉,道:「你且說下去。」
劉美人目光堅定,言之鑿鑿道:「事情是這樣的,眾所周知,嬪妾的家父乃是通州宣判。通州毗鄰青州,前些日子,家父去青州府衙交涉經略,偶聽得一段往事,實在是驚人心魄,嬪妾聽後也是後怕不已。」
這一番話語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齊齊轉過來,落在劉美人身上,滿是好奇之色。
嫻貴妃亦被她吸引了興趣,問道:「究竟是何事,你且細細道來。」
劉美人看向姜嬋兒,眼神沉沉,隨即抬起手指沖她一指,態度極其的傲慢無禮。
「姜嬋兒並非是青州刺史姜茂的親生女,她是姜家從小收留於府中的養女,而這個養女,據說生得國色生香,絕色嫵媚,有蠱惑人心的本事,不僅如此,她還從小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好功夫,不輸男子,能殺人於無形。」
「而姜家培養這樣一個養女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將其送入宮中,刺殺皇上!」
劉美人的尾音咬的極重,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她恨恨地盯著姜嬋兒,好似要將她生拆入腹一般。
姜嬋兒被她滿是敵意的目光盯著,整個人也是一陣又一陣的驚異,她雖不知道為何劉美人會突然指控她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可冥冥中似乎又有一種感應,讓她覺得,這件事或許是真的。
或許便是她還未想起的那部分記憶。
想到這兒,姜嬋兒直覺脊背陣陣寒涼。
若是事情是真的,即便是蕭晗再庇佑她,那一道弒君之罪的罪名冠下來,她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在劫難逃了。
今日籌劃這場局的人。
應當是拿準了她的要害,不僅要在封后大典前將她拉下馬來,還要取她的命。
場上抽氣聲四起。
這件事情,確實夠令人震驚的。
這些年來,因為君王暴行諸多,凶名昭著,故而大大小小的行刺也不是沒有,可那些接踵而來的刺客,大多都是江湖游士、市井殺手,男子居多,就算有一兩個試圖入後宮行刺的女刺客,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皇帝發現出端倪,從而輕鬆解決。
可姜嬋兒入宮,已經快一年了。
況且皇帝還如此寵她,說是專寵都不為過,三天兩頭都留宿在她的璇璣宮中,如此長的時間裡,若有端倪早就暴露了,怎會到現在都沒有半點風聲?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嫻貴妃神情肅然,坐直了身子,凝眸道:「劉美人,說話是要負責人的,你也說了,你父親聽到的只是傳聞,既然是傳聞,那無憑無據下,只會成為捕風捉影,真假難辨啊!」
嫻貴妃的話頭頭是道,在場眾人不由頷首。
劉美人柳眉高挑,話語帶著一股子驕矜道:「貴妃娘娘莫急,嬪妾既然敢這麼說,那必然是有十足的證據的,只要請嬪妾的證人上殿,便可交代清楚一切,證明嬪妾說的話都是千真萬確的。」
嫻貴妃半垂著首,長睫下漆眸微動,不動聲色道:「你的證人是誰?」
劉美人面上的傲色愈顯。
「便是與嬪妾同住一宮的秦嬪——
「秦蒼。」
劉美人張揚的嗓音落在大殿之上,眾人皆是一驚。
整個後宮之中,秦蒼與姜嬋兒交好之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是不知道,秦蒼最後會對姜嬋兒倒戈相向。
姜嬋兒在聽到秦蒼的名字的時候,亦是大驚。
她瞳孔睜得大大的,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秦蒼如何會背叛她?
她們兩個在這後宮之中肝膽相照,交心肺腑,早已情同姐妹,秦蒼不可能會幫著外人,一起來對付她的!
這一定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