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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她吃瓜果是個什麼道理?
姜嬋兒輕輕咀嚼著遞到嘴裡的美味,滿腹都是不可思議。
蕭晗見她吃得乖巧順從,頗為滿意地用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碎發,滿眼皆是春風般的寵溺。
「下回若是要送朕東西,便自個兒拿過來,朕好與你同享。」
姜嬋兒明白了他的用意,乖順地頷首,「好。」
蕭晗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知道她心中許是還憋著口氣呢,便追問道:「當真不惱朕了?」
姜嬋兒垂下眼睛,口是心非道:「嗯。」
可話音方落,下頜就被蕭晗一把抬了起來,她被迫看向了一雙狹長的鳳眸,閃爍著探究的神情。
「你騙朕。」
姜嬋兒搖頭解釋:「臣妾沒有騙您。」
蕭晗瀲灩的鳳目中滑過微芒,楔入鬢角的長眉微挑,殷紅的唇瓣翹著如有似無的弧度,別有一番風流不羈的韻味,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涼颼颼的,讓人後頸發涼。
「那你便是不喜歡朕?」
姜嬋兒如臨大敵,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辜道:「陛下何出此言?」
蕭晗琢磨了片刻,直勾勾瞧著她:「自古女子若是愛重自己的丈夫,聽到自己的丈夫心有別念,必然是十分悲痛,情意深濃者,肝腸寸斷,尋死覓活也是有的。」
「姜美人卻還能這般泰然處之,豈不是對朕無心?」
說話間,姜嬋兒覺得蕭晗勾在她腰間的長指緊了緊,勒得她腰間的軟肉有些發疼。
真是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暴君!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她好吧?
怎麼突然間他倒成了受害者,來對她興師問罪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姜嬋兒強壓住一腔怒火,擠出一個笑來,眨著水瑩瑩的杏眸仰面看他。
「那陛下覺得……臣妾是該為您方才的言行肝腸寸斷、尋死覓活?」
軟軟的嗓音,卻飽含著十足的怨氣,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反諷來。
蕭晗愣了愣,眼神中閃過些思忖之色,遲鈍了片刻方道:「那倒也不必。」
姜嬋兒繼續保持假笑,反問他:「那陛下究竟想要臣妾如何?」
蕭晗鳳眸微闔,欲言又止:「朕……」
他本想說像方才那樣哭一哭,讓他知道她心中有他,亦是好的。
可猶豫了一陣,卻始終還是未說出口。
由於蕭晗話音久久未落,場面就這樣僵持著,兩人相擁而坐,南書房內博山爐香菸澹澹,明明該是有旖旎的氣氛在流轉,卻無端生出些許尷尬。
直到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喊聲。
將這難捱的場面打破。
「陛下,求您救救臣妾吧!有人要謀害臣妾,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伴隨著極其悽厲的哭喊聲,一個披髮跣足、形容張皇的女子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直直撲倒在蕭晗面前。
那女子穿著素白潔淨的華裳,仰起一張因病容而瘦削蒼弱的白玉面,唇色因失了血色而變得淺淡,整個人卻有一種不施粉黛的別樣清艷。
王貴妃今日是刻意這般裝束的,目的就是博得蕭晗的垂憐。
眼下她梨花帶雨的一頓哭訴,嬌靨染淚,峨眉顰蹙,真真是我見猶憐,讓人見之難以不心生動容。
沒有將人攔住的侍衛太監宮女們紛紛進來請罪,噼里啪啦盡數跪滿了屋子,連連伏在地上磕頭:「陛下恕罪,貴妃娘娘一定要進來,奴才們也攔不住啊!」
蕭晗眉頭微皺,嚴聲問道:「如此慌慌張張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說話時,他的手仍舊握著身邊的姜嬋兒,沒有鬆開半點。
王貴妃抬眸看著坐上之人,心都涼了大半截,她本就想告姜嬋兒的狀,可誰能料到蕭晗竟會讓她進南書房侍駕,這在後宮中可真是破天荒地頭一遭。
可見蕭晗對她可真是寵得沒邊了。
「臣妾……臣妾……」
王貴妃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像是見了根眼中釘似的格外扎眼,連本想說的話都變得沒有底氣了起來。
可她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堅定了念頭。
「陛下還記得欽天監先前算出來的天象嗎?」
她捂著心口咳了又咳,尖尖的小臉上漣水連連,「臣妾的病來得又凶又急,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欽天監說是宮裡有人衝撞了陛下和臣妾,衝撞之人來自西南,臣妾本來也是不信的,可前幾日臣妾卻發現了此中緣故……」
「咳咳咳……」
王貴妃說得激動了,以袖掩面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幾乎快要厥過去般。
面對王貴妃這一連串的逢場作戲,蕭晗只是冷眼看著,目光平靜,稍稍坐直了身子問道:「哦,你既查到了,那便告訴朕,此中緣故為何?」
王貴妃見蕭晗似有動容,愈發聲淚俱下地控訴。
「此人用心險毒,乃是行的下三濫的陰私之法,厭勝之術,意欲圖謀臣妾和陛下性命。」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倒抽一口涼氣,驚地下巴都快掉了。
這厭勝之術在宮中乃是大忌,早在前朝便有君王下禁令廢止,且違背後處刑嚴苛,輕則杖斃,重則株連,還有別的嚴刑酷法,光是聽聽令人汗毛豎起。
故而自□□朝起,便再無人敢行鬼神之術。
可眼下王貴妃口口聲聲、義正詞嚴地如此說,很難不讓人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