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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晗見情勢危急,徒手生生勒斷了首當其衝的一人脖子,而後奪了一柄刀,開始大開殺戒起來。
很快,山崖上便成了一片腥風血雨的修羅場。
無數的鮮血染紅了山岩白石,觸目驚心。
姜嬋兒始終都被蕭晗護的好好的,毫髮無傷。
他為她圈出一塊無暇淨地,他在外拼殺浴血,不放一人進入身後之地,殘陽下,那些血泊像是分隔成了兩塊有界限的土地。
一處是煉獄,一處是淨土。
鮮血將蕭晗的披風染透了,他渾然不覺,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所到之處,以血為祭。
倏然間。
只聽一聲咻然長鳴。
凌厲的箭矢便穿風而來,電光火石間,深深扎入蕭晗的肩膀。
姜嬋兒一時觸目驚心,一聲驚呼劃破蒼野。
「子晗哥哥——」
見他受難,姜嬋兒心如刀割,見他肩胛處有鮮血汩汩滲出,她袖籠中的五指攥得死死的,幾乎要嵌入皮肉之中。
她憤然抬眸,人潮之外,姜離不知何時已然下馬,取了弓箭,於暗處傷人。
此刻,姜離瞧著人群中負傷的蕭晗,嘴角勾起一抹陰毒之笑,他張弓,施施然搭上第二支箭。
姜嬋兒心口猛地一縮,再這麼下去,蕭晗會死!
蕭晗畢竟大病初癒,能支撐這麼久已是不易,縱然他神功蓋世,可憑一己之勇,終究還是敵不過眼前這如織的敵兵。
就算戰到最後,也畢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的身子,如草木初生,遭不住這麼多明槍暗箭,縱使今日勉強撐下來,也定然會元氣大傷,後果難計。
不遠處,姜離目光陰沉,張弓轉向,在人群中對準那道黑色身影——
姜嬋兒心中一急,再顧不得其他。
縱深一躍,飛掠過重重刀槍劍戟,落到的人群的對面。
此刻,她不能再聽他的安排,繼續躲在他身後。
因為,她亦要保護他!
她能,
她一定能護他。
如此想著,姜嬋兒目光變得異常堅毅,在眾人驚愕不及的目光中,她噌的一下抽出馬背上的劍,直直抵住了姜離的脖子。
寒光劍影下,姜離面露驚慌,手中張著的弓還未及放出箭。
「嬋兒,你……」
姜嬋兒將刀刃逼近了幾分,冰冷的刀尖抵在他的咽喉處,劃出細細血線。
「姜世子,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擒賊先擒王嗎?」
「嬋兒,你……你的功夫恢復了?」
姜離瞠目,他確實萬萬沒預想到這一點,自悔心中大意。
姜嬋兒嘴角勾起嘲諷,字字誅心:「我能恢復記憶和功夫,皆要謝你所賜,若不是你威逼、強擄、瞞騙、囚禁……對我做下種種惡行,我如何能這麼快就想起一切,恢復功力?」
姜離未料到她恨意這般深刻,目光帶著閃爍。
姜嬋兒帶著恨意咬牙道:「讓你的人都收手,否則,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姜離有一瞬的沉寂。
漸漸地,他面露哀色,眼神一點點破碎下去,變成了最後的乞問,他勾著染血的唇,近乎蒼涼道:「嬋兒,你當真要殺了阿兄嗎?」
姜嬋兒並不想理會他的自作多情,也不想在與他多浪費時間,因為她多耽擱一分,蕭晗就多危險一分。
「休要再喚我嬋兒,你不配。」
她冷若冰霜地說著,果決地打碎姜離最後的自我懷緬。
她推著姜離走到高處,對著人群高聲呼喊:「聽著,都放下武器!你們的主帥在我手中。」
一片刀槍光影中,清越的嗓音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眾人紛紛停下了動作,轉頭看過去。
一塊山石高地上,眉眼冷冽的女子將短刃緊緊貼在他們少主的脖子上,依稀可見血痕,好似下一刻就要將其斃命。
「他死了,莫說千金,你們一個子都得不到,替他賣命,何必呢?」
姜嬋兒郎朗說著。
越過重重交疊的人影,她瞧見不遠處,蕭晗立在人群之後,情緒難辨地瞧著她,眸色黑的深沉,不知是驚喜還是擔憂,可他的面色,卻很是蒼白。
姜嬋兒沖她勾了勾唇,示意他放心。
這一次,她想換她。
來護他一次。
「你們可知自己眼下的身份,如今,你們是朝廷的逆賊!你們跟著你們口中的主帥,已是窮途末路,不論今日結果如何,你們覺得自己還有活路?」
「莫要在做無謂之事了!眼下,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就當你們是受人蒙蔽,才投了這叛軍,只要你們放我們走,今後,不管你們是做良民還是草寇,我可在此立誓,朝廷都將不再追究。」
姜嬋兒的話音郎朗,和著曠野的風,有種迴蕩縹緲之感,卻直擊在場每個人的心靈。
她知曉這些人都是因為年初江南的水患,而淪落到去做私兵這等地步,與朝廷為敵想來也並非出於他們的本心,只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為。
說到底都是一群可憐之人,若說要怪,便只能怪那世道不公,對於他們,將來更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姜嬋兒挾持著姜離一步步朝蕭晗走過去。
人群緩緩後退,不約而同地避開一條道來,供她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