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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副監正不敢置信地瞧著他,氣得嘴唇都在顫抖,「范大人,明明是您叫屬下這麼錄的呀!」
範本索性推脫到底。
「筆錄最講求詳實,我如何會叫你怎麼錄!」
秋副監正傻眼了,可他也不是傻子,不會平白去給人擋槍,既然橫豎都是死,那就同歸於盡。
他仰著脖子,漲紅了臉,不甘示弱道:「那日明明紫微星灼亮,您偏說晦暗,還讓屬下把南方的子明星的位置畫偏了一寸,現在如何能反咬臣一口,讓臣給您當替罪羊呢?」
見他全盤托出,範本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惱羞成怒:「胡言亂語,我怎會指示你做這些!」他扭頭轉向蕭晗,尋求最後的生機,言辭懇切道:「陛下,秋副監正分明是見事情敗露,做賊心虛,才來栽贓微臣,顛倒黑白,您可要為微臣做主啊!」
秋副監正咬著牙:「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雙方爭執不下,亂作一團。
蕭澧見二人狗咬狗的模樣,不由反笑。
「皇兄,有沒有攀誣,臣弟以為,周院觀可做評判。」
蕭晗頷首,讓周院觀上前評斷。
周院觀上前,取過書冊翻到當日那頁細細察看,緩緩開口道。
「陛下您看,此處確有重複遮蓋過的筆記。」
「子明星處江南位,多年來未有變動,此圖確和原來之間,相隔一寸,與秋副監正所言吻痕,但此事未免發生的太過巧合了。」
蕭晗微微頷首,威懾的目光掠過跪在地上的範本,像是冷冷的寒刀。
「範本,你還有什麼話說?」
範本本就是只一戳便破的紙老虎,平日仗著王相之威作威作福,實則外強中乾、膽小如鼠。
此刻面對君王之怒,嚇得面如土色,渾身一軟,像塊爛泥一般癱在了地上。
蕭澧踱步至他身前,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伸腿踹了他一腳,語帶嘲諷。
「範本,這麼大的事情,諒你的膽子也是不敢做的。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範本失魂一般跌坐在地上,顫抖著唇像是在做內心掙扎。
見蕭澧追問不成,蕭晗繼續施壓,銳利地黑眸沉沉的壓過來,一把將地上的人拎了起來。
「若是不說。朕可有千百種法子讓你開口。」
範本對上那雙幽深狹長的鳳目,渾身一個激靈。
他聽說過這位暴君對付人的手段,蒸烙炮煮,無所不用其極,光是聽聽就頭皮發麻。
蕭晗修長手指的骨節漸漸收攏,範本的脖頸被掐的死死的,幾乎要背過氣去。
他掙扎了半天,憋了半腦門子的涔涔冷汗:「求……求陛……陛下……是……是……」
眼看範本就要說出主謀,一旁的王貴妃拼了吃奶的勁,終於掙脫了侍衛的束縛,哭天搶地的哀求:「陛下您實是不公!范大人雖有錯,那您對姜美人在宮內下惡詛一事就不聞不問了嗎?這是證據確鑿的事,陛下如何能視而不見?」
蕭晗一把將範本扔了,扭頭陰惻惻地看著王貴妃,薄唇微微揚起,似笑非笑。
「貴妃好大的力氣,方才不是還稱自己病入膏肓了。」
那嗓音像是淬了毒液,能腐蝕人心。
王貴妃唇角顫抖,「臣妾……」
可她無路可退了,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身來,將兩個布娃娃拿到手中,當著眾人的面控訴:「臣妾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護陛下安泰無虞,這璇璣殿的兩個布娃娃,分明就是要將陛下和臣妾的命拿去,姜美人此舉,罪不容誅!」
場面再一次凝重下來,蕭晗斜著眼睛看王貴妃做戲。
一副看瘋子的模樣。
他扭頭又去觀察姜嬋兒,想從她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慌亂。
最好,順帶還能對他生出幾分哀求之色。
這樣,他就可以幫她了。
他就能讓她感受到他的重要了。
可惜的是,那小姑娘像是一朵難以摧折的凌霄花,就算山崖間風吹雨淋,都不會蹙一下眉頭。
她昳麗的裙擺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整個人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地跪在那裡,有種別樣的風姿。
蕭晗心中微微一動。
就在這個間隙,一直跪在姜嬋兒身邊的小方子仰起脖子開始為主子辯解:「貴妃娘娘,方才大夥都聽見了,欽天監一事既有蹊蹺,那背後未嘗不是有人在謀劃大局,這布娃娃也必是有人蓄意栽贓,貴妃娘娘縱使手眼通天,又如何就能認定是我家小主所為?」
被小方子指桑罵槐,王貴妃眼睛都瞪直了,恨恨道:「此一事,彼一事,你這狗奴才將兩事並提,含沙射影,又是安的什麼心思?」
小方子不卑不亢:「奴才怎敢內涵娘娘,兩事是否有牽連,陛下自會有聖斷,娘娘又何苦費心傷神。」
小方子字字句句指桑罵槐,別有他指,明眼人一聽便知其意。
沒想到小方子會在與人辯駁上這般出色,姜嬋兒亦有些錯愕地抬起了頭,用欣賞的目光瞧著他。
她不由感嘆,她璇璣宮還真臥虎藏龍、人才輩出!
「你……」王貴妃在這場爭辯中落得下風,氣得渾身發抖,她沒想到一個璇璣宮的狗奴才都然敢對她蹬鼻子上臉。
此時,她不得不拿出最後的殺手鐧來,指著布娃娃身上的布料,冷笑道:「陛下,方琴拿來這布娃娃時同臣妾說過,這布娃娃上頭的面料乃是天絲芙蓉錦,西域進貢的,陛下上月賞賜給了姜美人,全宮上下,只有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