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他和溫舒瑤之間,就仿佛隔著千萬里的山海,明明他完全可以把她禁錮在身邊,做盡最親密的事,但還遠遠不夠。
說句俗氣至極的話,這世間最難抵達的地方,就是那小混帳的心。
她不愛他。
那她心裡的人到底是誰?
黑暗之中,帝王雙眸炯亮,一直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幔帳最里側……
*
相較之帝王的寂寞孤獨,溫舒瑤一夜酣睡,好不暢快,醒來時聽見外面鳥鳴啾啾,晨間清風拂入悠悠花香,她的肌膚飽/滿/嬌/嫩,仿佛剛剛經歷過一場雨露滋潤。
「奴婢春花給美人請安。」
「奴婢秋月給美人請安。」
溫書瑤伸了個懶腰,雙臂一伸,用意明顯,等待著這二人的伺候。
春花與秋月便是陸南風從北疆帶來的人,她二人實則是楚湛的細作。亦不知楚湛還在外面安插了多少眼線。
溫舒瑤並非是蠢到了不知這兩人的身份,而是有些時候大智若愚方是王道,再者,這整個皇宮都在帝王的掌控之下,她又能瞞得了什麼?
起榻後,溫舒瑤對自己的臉搗鼓了半天,臉上覆了一層又一層的珍珠粉與花露,等到她捯飭好自己時,整個人更加容光煥發,仿佛天光都罩在了她身上,惹人側目。
春花與秋月不由得暗暗感嘆,難怪皇上會對溫美人格外在意,這般容色,饒是放在美人如雲的北疆王府,也是數一數二的。
今日輪到給太后晨昏定省的日子。
溫舒瑤到場時,眾嬪妃紛紛朝著她望了過來,眼底閃過或是驚艷,或是嫉妒,或是憎恨的神色。
溫舒瑤不以為然。
此刻,她太清楚各路妃嬪的心思。
所有人都在觀望,按理說,溫家功高過主,帝王應當早有防備,溫家之前又是支持辰王的,要知道,辰王是冠軍侯親自帶大的徒弟,這二者的關係,可想而知。
不管是溫舒瑤,亦或是溫家,都應該是砧板上的魚肉,但帝王對溫舒瑤的態度,著實令人不解。
故此,這個節骨眼下,已無人敢再直接針對溫舒瑤。
就連淑妃也不例外。
太后面色如常,讓眾妃嬪們落座吃茶,然後就是一番可有可無的寒暄。
帝王不踏足後宮,導致後宮的女子之間沒多少爭風吃醋的矛盾。
太后見此狀,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世間女子的劫難,當真大多是由男子引起的……
她竟到了今天才看明白。
這時,殿外有宮人陰柔的嗓音傳來:「皇上駕到!」
倏然,眾妃嬪的眉梢之間溢出歡喜之色,紛紛朝著殿外望過去,隨即起身,準備接駕行禮。
皇上難得露臉,她們可不得抓住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楚湛一踏入內殿,就準確無誤的與溫舒瑤對視上了,兩人視線交織的瞬間,小混帳又垂下眼眸,直接斷開了兩人之間的視線糾纏。
楚湛:「……」
呵,壞東西!見到了朕,她是心虛了麼?!
尚未聽到溫舒瑤的心聲之前,楚湛先是一番想入非非,以為溫舒瑤已意識到了她自己的不足之處。
然而,幾個呼吸之後,楚湛面色乍寒。
溫舒瑤:【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皇上千萬別注意我!】
楚湛喉結瞬間乾澀,垂在廣袖下的大掌握了握,最終如她所願,沒再看她一眼。
眾妃嬪僵在原地。
帝王似乎根本就沒意識到她們還在行禮。
楚湛落座,自行喝了茶。
太后清了清嗓門:「……皇帝,該讓她們起身了。」
楚湛一愣,他竟是完全忘記了,「平身。」
這下,眾妃嬪才站起身,隨後又先後落座,一雙雙漂亮的眸子含情脈脈凝聚在帝王身上,恨不能撲上去邀寵。
楚湛今年二十三歲,身段頎長挺拔,近日來屢次受傷,導致他面色略顯蒼白,但看上去毫不孱弱,反而有種遺世而獨立的俊美。
妃嬪們一個個心思紛飛。
楚湛置若罔聞。
得到讀心術時日長了之後,楚湛已逐漸能夠甄選自己想聽的東西。
他半斂眸,一邊淺飲,一邊窺探溫舒瑤的小心思。
【嘻嘻嘻,皇上當真沒有留意到我。】
【上蒼這是聽見了信女的禱告了嗎。】
【今日回去後,我要邀曹姐姐去吃辣鍋子。】
【還有十幾冊話本沒看完呢。】
【接下來的小日子,實在太悠哉了。】
【信女感謝上蒼,總算是讓信女得了自由,嘻嘻嘻嘻。】
楚湛:「……」
便是不去看溫舒瑤一眼,他也能想像的出來,這個小東西內心有多嘚瑟!
好得很!
她已嫌棄他至廝。
楚湛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犯疼,這些疼痛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他,這陣子所有的苦肉計都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溫舒瑤根本不買帳!
稍坐片刻,楚湛起身,但離開之時,他又步子微頓。
這樣的離場方式,他內心只覺得卑微到了塵埃里。
於是,楚湛朝著麗妃伸出了手。
太后:「……」
淑妃:「……」
眾人:「……」
麗妃自己也是一愣,她是個聰明女子,旋即就把手遞給了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