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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路上有什麼事給耽誤了?」素珊不以為然地道:「今兒上元節,路上人多,來回自然不如平時便宜。」
說話時珍珠走了進來,有些緊張地道:「聽說山上出了點事,奴婢有些不放心碧雲,想和翡翠姐過去瞧瞧。」
「出事了?」素珊悚然一驚,不由得與沈五娘對視了一眼。沈五娘立刻跳起來,緊張中又帶著些難以遏制的興奮,「出……出什麼事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珍珠搖頭,「奴婢也不知道,聽庵里的師傅說外頭吵得厲害。兩位娘子還是暫且在這裡待著不要出去,萬一外面有危險,傷著了怎麼辦?」
素珊點頭,「我不出去,我也動不了啊。」
沈五娘這才想起素珊的傷,有些不自在地乾笑了一聲,「我也不去了,我陪大娘子說話。」她的好奇心再重,這會兒也不好拋下扭傷了腳的素珊一個人跑去看熱鬧——這也太不仗義了。
珍珠朝素珊行禮退下,走到門口,素珊又想起什麼,提高了聲音叮囑道:「多帶兩個人,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也多少有個照應。」
珍珠和翡翠一走,身邊伺候的便只有玳瑁一個。主僕幾人都有些心神不寧,沈五娘明顯看出素珊的表情十分凝重,遂柔聲勸道:「珊姐姐別擔心,不會有什麼事的。我看,就是路上耽擱了。」
素珊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願吧。」
一直到中午,幾個丫鬟都沒回來,素珊再也按捺不住,堅持要回去。
沈五娘急得要命,拽著她的胳膊道:「珊姐姐你別急,我們好歹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事再說。要是山裡有什麼危險,我們就這麼出去,豈不是更麻煩。前些天不是還有傳言說景蘭山有大蟲,是不是大蟲又現身了,所以官府封了路,翡翠她們才回不來?」
玳瑁也勸道:「娘子,五娘說得對,還是讓林護衛們先去打聽打聽消息為好。」
「娘子,娘子——」門外傳來靜一師太的聲音,「山下出事了。」
「到底是怎麼了?」眾人連忙問。
靜一師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氣喘吁吁地回道:「貧尼也是剛剛才打聽到的,聽說山上又有落石,砸到了上山的香客,聽說都死人了呢。官府把路又給封了,京城裡也來了人,現在正在查。」
沈五娘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落石砸死了人?難道是——」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是桂……桂嬤嬤。」除了桂嬤嬤那一行,還有誰從大路上山。對了,碧雲半天不回來,該不會是為了趕時間走的大路吧?
素珊明顯對這事兒不感興趣,只一臉焦急地問:「我那幾個丫鬟有沒有消息?」
靜一師太搖搖頭,想了想又勸慰道:「娘子不必擔心,我仔細問過了,沒聽說有年輕姑娘受傷。碧雲她們應該是被堵在了山腳下上不來。衙門已經來人在查了,不讓人上山呢。」
素珊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道:「既然她們上不來,我們就下去吧,也省得她們操心。」
她終究還是問靜一師太要了瓶跌打酒揉了揉腳,爾後便在玳瑁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出了長靜庵。
下山的時候果然遇著了不少官差,好在身邊跟著鎮國公府的護衛,過去打了聲招呼就通行了。
回了別院,翡翠她們果然都在,見素珊回來,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娘子回來就好。」翡翠的臉色微微發白,頭髮也有些凌亂,一臉後怕地拍了拍胸口道:「我們上不了山,又怕您擔心,都快急死了。」
不待素珊說話,沈五娘忍不住插嘴問:「靜一師太說有人被落石砸傷,是先前我們見過的桂嬤嬤嗎?」
翡翠皺了皺眉,「不清楚,應該不是她們吧。」她搖頭道:「奴婢下山的時候一直擔心碧雲,便沒去打聽。不過隱約聽官差們說了一嘴,仿佛是京城裡的貴人。她不是個嬤嬤麼,怎麼能是貴人?」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沈五娘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那可不是個尋常嬤嬤,是馮貴妃的乳母,正六品的尚宮。她真要死了,京兆尹可就要頭疼了。」她說罷似乎又覺得有些奇怪,撓了撓頭髮,狐疑地道:「真奇怪,最近馮家怎麼接連著出事?」
素珊笑,「不會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沈五娘扁扁嘴,「得罪了人也不稀奇,他們家的人在京城裡風評可不好。不就是仗著馮貴妃生了個大皇子麼?不過,這次可是落石砸人,老天爺看不下去吧。」
☆、第22章
素珊扭傷了腳,不好走動,回了別院便在屋裡歇下,連飯都是在房裡吃的。
沈五娘念叨著桂嬤嬤被落石砸傷的事,想出去看熱鬧。素珊也不攔她,只讓翡翠撥了府里的兩個護衛跟著,又叮囑道:「就在山腳下看看就是,別靠太近。外頭人多,衝撞了可不好。」
沈五娘歡快地應了一聲,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等她走遠,翡翠這才低聲向素珊稟告道:「人在密室里,娘子現在可要去審?」
素珊沒說話,半晌後才點點頭起了身。桂嬤嬤可不是姚氏,她在宮裡頭待了這麼多年,什麼世面都見過,尋常把戲可唬弄不了她,倒不如乾乾脆脆地直接審問。
二人挑著燈籠進了密室。
桂嬤嬤被綁在椅子上,她受了些傷,並不重,額頭上青了一塊,頭髮亂蓬蓬的,看起來像個尋常人家的老婦人。察覺到屋裡有了光線,她立刻抬頭看過來,一雙眼睛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