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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素珊忽然輕輕地抱住了他。
她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就是想要和他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孟二郎是除了師父之外對她對好的男人,一想到終究有一天她會離開,素珊的心裡就一陣陣地酸澀。
孟二郎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用力地箍住她,那麼用力,仿佛把身上所有的力氣全都使了出來。
現 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他不會讓她走的,孟二郎心裡忿忿地想,這個人怎麼能這麼過分呢,一邊撩撥得他心動,一邊又說出這麼殘忍決絕的話。換了是別人,他一定生 氣地掉頭就走,從今以後再也不見,可是,她不行。一想到以後她會離開,孟二郎心裡頭就難過得要命,他的心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就算綁也要把她綁在身邊,別想走!
過了老半天,孟二郎才稍稍鬆開了手,他仿佛已經忘記了素珊剛剛說過的話,面色如常地叮囑道:「雖說你一個人在宮裡,可也不必太謹慎了,宮裡頭也有我們家的人,我事先打過招呼,她們私底下也會照看你。晚上早些睡,別胡思亂想,看你瘦得這樣我也心疼。」
素珊看著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我……要走了。」素珊狠下心推開他往後退了幾步,「一會兒娘娘問起來,翡翠也不知該怎麼回。」
孟二郎點頭,「好」。
他說完了卻不動,依舊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素珊咬咬牙,轉過身,提著裙子飛奔而去。
她跑得快,腳步仿佛要飛起來,生怕自己一時心軟會不顧一切地轉過頭。
一眼也不能多看。
☆、第41章
一路奔跑著回了太極宮,素珊進屋就往床上一倒,被子蒙住腦袋,一聲也不吭。
翡翠擔心地追進屋,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最後又悄悄地走了,臨走時幫她把門關好。
這就麼蒙頭蒙腦地睡了一上午,直到外頭宮人過來傳喚,素珊這才起身。她洗了把臉,又換過衣服,表情沉靜而自然,看起來似乎與平常沒有什麼不同,但翡翠卻能明顯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不是生氣和憤怒,而是淡淡的哀傷,雙眸中不經意間泄露的悲傷,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但翡翠並沒有開口問,娘子永遠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勸慰,只有自己走出來才是真正的解脫。
皇后娘娘特特地使宮人來請她是為了看畫兒,眼看著就到了千秋節,太極宮收禮都收到手軟。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愛畫,自然也少不了名家名作。
進了殿裡,才發現靜德長公主也在,素珊心裡一咯噔,悄悄朝大殿內掃了一圈,方六郎悄悄朝她做了個鬼臉。長公主怎麼又進宮了?
不管心中如何腹誹,素珊還是笑眯眯地上前給皇后和長公主請安,又笑著道:「娘娘喚我來看畫,豈不是對牛彈琴。我又懂得什麼,只會看畫得像不像,別的什麼意境卻是一竅不通。一會兒露了怯,豈不是面上無光?」
皇后笑著指向方六郎道:「無妨,這裡還有一個連顏色都辨認不出的,有他在,大娘子保准不會墊底兒。」
方六郎故作委屈,「舅母真真地會捏人傷疤,侄兒心裡難過死了。」
素珊驚訝地看向方六郎,「我隱約記得上回聽方大人提過一句,只說眼力不行,原來是辨不清顏色麼?」兄弟倆都一個毛病,這是從祖上遺傳下來的。
方六郎大刺刺的回道:「可不是,都隨了我爹了。」
靜 德長公主也笑,無奈地朝皇后道:「當年先皇為了給我挑駙馬,可是廢了老大的力氣,不僅要相貌出眾、文武雙全,還要會吟詩作賦、知情知趣,挑來選去最後才尋 到了六郎他爹頭上,都以為萬無一失了,嫁過門才曉得他眼神兒不好使,紅色和綠色分不清。他眼神兒不好就罷了,還弄得倆孩子都是一樣的毛病,我可真是有氣都 沒地方撒。」
這應該就是師父曾說過的色盲了,素珊心裡想,可書里也說,這毛病素來是不傳給兒子,只隔代傳給外孫,方家五郎和六郎的色盲應該是皇室血脈的問題。不過,這話素珊自然不會說出口,不然,豈不是編排先帝的不是。
靜德長公主玩笑幾句,可沒有人以為她真的嫌棄方駙馬,畢竟,這麼多年來二人一直琴瑟和諧,雖說偶爾也會拌幾句嘴,可這夫妻之間,又有誰不偶爾吵上幾句呢,就連陛下和皇后,也是三天兩頭地就要小吵一回。
宮女們將新近送來的畫作呈上來,皇后娘娘與靜德長公主立刻湊近了仔細鑑賞,素珊並不去湊熱鬧,離得遠遠地看上幾眼。方六郎悄悄湊到她身邊,低聲問:「倪大神醫,我這毛病能不能治好?」
素珊抿嘴笑,「被你這麼一叫,我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渾身不自在。這你眼神的問題可沒得治,就算換了我師父過來也無從下手。」
方 六郎無奈地扁扁嘴,「那就算了。」他性子豁達,並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很快又將話題岔開,「你什麼時候能出宮?我聽石頭說你還會騎馬、打馬球,原本還想約 你一起。女孩子會打馬球的可不多了,我家裡幾個堂妹都嬌滴滴的,不說騎馬打球,多走幾步都要哼哼唧唧,看得我腦仁疼。」
「還遠著呢。」素珊搖頭道:「少說也還有小半年,等小皇子出世後我就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