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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郎氣得直叫,「都快被你拍得吐血了,能不疼嗎?」他一骨碌從床上翻了起來,躲開方五郎的下一次襲擊,還扯著嗓子朝沈九爺告狀,「九叔,你就看著五哥欺負我,也不幫忙說說他。」
沈九爺沒吭聲,目光時不時地往素珊身上掃了一眼。
沈七郎知道靠不上他了,又朝方五郎大吼,「五哥你不去查案,跑這裡欺負我算什麼本事。那案子破不了,小心人馮家找你的麻煩。」
方五郎頓時就惱了,怒道:「破不了就破不了,關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在外頭得罪了人。我還怕了馮家不成。」他心裡頭正窩著火呢,這茬事兒本來就不歸他關,非要硬塞到他頭上來,結果還半點線索也沒有,都快鬱悶死了。
話剛說完,外頭忽傳來一陣疾呼,「大人,大人,有消息了!」
方五郎嗖地跳起來,旋風一般地沖了出去,「什麼事?」
沈七郎好奇地追到門口,五娘子也豎起了耳朵。
「方才有人綁了書信射到馮家別院門上。」那衙役從懷中掏出書信遞給方五郎。
方五郎接過信,卻不急著打開,沉聲問:「那人呢?」
衙役搖頭,「太快了,根本來不及追,連樣子也沒看清。」事實上,也沒人敢追,那人蒙著面,提著好大一把弓,馮家別院的大門都給射穿了。他們的血肉之軀能硬得過那扇楠木大門?
方五郎目光炯炯地盯著那衙役,衙役低著頭不敢看他,額頭上頓時沁出了汗,後背一片潮濕。
「到底怎麼回事?」
衙役不敢再瞞,吞吞吐吐地回道:「他大……大家都給嚇著了,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蒙面人早已不見了蹤跡。
方五郎冷冷地掃了一眼,打開信一目十行,飛快地看完後又遞給沈九爺,沈九爺卻不肯接,濃眉一挑,搖頭道:「給我作甚?」
他這副避之不及的態度讓方五郎大為光火,怒道:「好你個沈老九,你就是這麼待你兄弟的,看老子以後怎麼治你。」
沈九爺只當沒聽到,還朝五娘道:「給你五哥倒杯茶,這天兒燥得很,易上火。」
方五郎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他決定大人大量暫時不跟沈九爺計較,把話題轉到案子上來,「信里讓馮家準備兩千兩黃金。」
「兩千兩!」沈七郎抽了口冷氣,「好大的胃口。」
「兩千兩黃金而已,也傷不了馮家的筋骨。這些年,馮家在東邊撈得還算少嗎。」方五郎哼道:「我只是有點意外,居然真是衝著錢來的。」
☆、第九章
「既然是衝著錢來的,」方五郎無所謂地笑笑,把書信還給那衙役,「就讓馮家自己去贖人,怎麼說也是人命重要,至於別的,以後再說。」
只要人沒死,他就能把事兒給推回京兆尹衙門去,不然,堂堂大理寺,豈能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
方五郎伸了個懶腰, 「昨兒一晚上沒睡好,困死老子了,睏覺去。」他一邊打哈欠,一邊出了門,準備尋個地方補覺。
沈九爺蹙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沒吭聲。
既然沈七郎已病癒,素珊也就起身告辭,五娘卻有些捨不得,拉著素珊的手道:「你難得過來一趟,何必急著回去。我家這莊子還算雅致,尤其是我住的那個院子,九叔特意重新修葺過,花草都是特意從南邊運過來的,要不,我陪你去院子裡轉一轉。」
素珊還沒說話,玳瑁警惕地看了沈九爺一眼,湊到素珊耳邊小聲勸道:「娘子,我覺得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為好,那位九爺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自從她們主僕三人一進屋,沈九爺就一直盯著素珊看,直到後來被玳瑁點破,他才稍有收斂,可還是時不時地朝她掃上兩眼,目光銳利,看得玳瑁心裡頭直發毛。
「倪大娘子。」沈九爺終於說話了,他表情有些怪,仿佛有些糾結,有些矛盾,還有一些不確定,「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玳瑁和碧雲都警惕起來,不由自主地將素珊擋在身後。玳瑁甚至還毫不客氣地瞪大眼睛狠狠盯著沈九爺,仿佛一點也不怕他——沈七郎和五娘子都佩服死她了。
「娘子別去。」玳瑁小聲勸道。
素珊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點頭道:「好啊。」而後便慢慢地起身走了出去,沈九爺緊隨其後。
屋裡的幾個人都傻傻的,直愣愣地看著他們倆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屋裡靜寂無聲。
半晌,沈七郎才忍不住打破沉默,「五妹妹,我怎麼覺得九叔今天有點不打對勁。」
你可終於看出來了!沈五娘心裡想,老早就不對勁了。她悄悄瞥了一眼玳瑁和碧雲,倆人都皺著眉頭一臉緊張,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倪家大娘子分明是心知肚明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
沈九爺名少庚,是定國公沈家大房嫡子,在沈家行九,這一輩裡頭年紀最小,身份卻是最高,因為他不僅是大房唯一的子嗣,還有個身為當今皇后的嫡親姐姐。不過,沈九爺的人生也並非一帆風順,事實上,他們那幾個兄弟,人稱「京城三少」的那幾位,在婚姻上都有點兒不大順利。
出得門來,沈九爺就走到了前頭,腳步很大很沉。
「九爺有事請直說。」素珊道,她聲音又低又柔,溫溫和和的,還帶著些許稚氣。